仁爱医院地下三层的冷光灯管忽明忽暗,林未央的指尖悬在基因图谱的全息投影上。荧蓝的数据流在她苍白的脸颊割出细碎阴影,CRISPR检测仪的嗡鸣声裹挟着血腥气,在密闭空间内共振成刺耳的蜂鸣。她凝视着悬浮在空中的双螺旋模型——顾星辰的基因序列像被利刃剖开的蛇,每一道断裂处都标注着“CL-07”的幽蓝荧光。

“林小姐,董事会要求立即销毁所有异常样本。”苏棠的机械义肢叩击金属台面,液压关节转动的声响如毒蛇吐信。她胸前的蓝丝带换成了黑纱,末端焦痕与老宅纵火现场的证物如出一辙,“顾总的心脏可撑不过下一轮排异反应。”

林未央的翡翠耳坠擦过锁骨处的朱砂痣,裂纹处渗出淡青色雾气——那是母亲调制的预警药剂在挥发。她突然抓起解剖刀划开投影屏,数据流溃散成纷飞的星屑:“你们在他基因链里嵌了多少病毒?”

苏棠冷笑,机械指尖弹开冷冻箱的液氮管。靛蓝色冷雾中,数百枚钛合金骨钉悬浮如星群,表面微雕的星图与顾星辰锁骨刺青的裂痕严丝合缝:“从1908年沪杭铁路事故开始,顾家每代长子的第七肋骨都是林氏的活体铆钉。区别是这次……”她突然掀开白大褂,腰腹缝合线下埋着的传感器嗡嗡震动,“董事会要的不是骨料,而是能改写医学史的完美谋杀。”

警报声撕裂死寂。林未央撞翻标本架,福尔马林溶液漫过她赤足。泡在防腐剂中的胚胎标本纷纷炸裂,玻璃碴在冷光下折射出顾星辰少年时的医疗影像——2003年的手术室里,父亲正将CL-07试剂注入他的脊柱,而七岁的她蜷缩在观察窗后舔舐棒棒糖。

消防通道的声控灯被枪声惊醒。林未央攥着从冷冻箱抢出的基因样本,后背紧贴生锈的暖气片。追兵的皮靴声在混凝土墙面撞出回音,弹孔组成的北斗七星标记从地砖缝中渗出靛蓝液体——那是掺入顾星辰骨髓的CL-07阻燃剂,遇空气即燃。

手机在旗袍暗袋中震动,周慕云传来加密定位:“慕尼黑火灾录像已复原,关键帧在基因链第七组。”林未央划开屏幕的瞬间,全息投影自动播放监控画面——母亲系在燃气阀上的蓝丝带正被火焰吞噬,而少年顾星辰撞开反锁的画室门,用浸湿的窗帘裹住昏迷的她。镜头扫过他腕间渗血的绷带,德文“Unendlichkeit”的刻痕在火光中扭曲成永恒。

“原来你早就知道……”她踉跄着扶住墙,翡翠平安扣的裂痕刺入锁骨。记忆如锋利的骨锯切开皮层:七年前分手的暴雨夜,顾星辰将青铜钥匙塞进她掌心时,喉结处的旧伤正渗着同样靛蓝的液体。

通风口突然灌入刺骨寒风。林未央摸到管道内侧的荧光标记——父亲的手写密码“星辰可托”,笔迹被岁月侵蚀成淡青。当她将基因样本瓶按进凹槽时,整面墙体轰然翻转,露出尘封的医疗舱。

液氮冷雾中,林母的遗体静静悬浮。心电监护仪的波纹诡异地跳动着,死亡证明的钢印在紫外线下显形——竟是顾父的私人印章。林未央的指尖抚过冷冻舱玻璃,忽然触到内侧用血渍画的星图——缺失的“天璇”位,正对应顾星辰心口刺青的裂痕。

“游戏该收尾了。”苏棠的机械臂劈开防弹玻璃,液压油混着安神香在空气中凝结成毒蛇。她扯开顾星辰的病号服,心电监护仪的导线缠住他锁骨处的星图刺青:“董事会要的从来不是真相,而是林顾两家百年的基因密码——”

林未央抓起手术刀刺向液氮管。寒雾爆裂的刹那,她看见顾星辰的睫毛颤动如垂死的蝶,染血的手指在舱壁勾出残缺的榫卯结构——那是慕尼黑公寓逃生通道的密码,也是母亲遗嘱中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

冷藏柜矩阵突然倾斜,三百瓶骨髓样本在福尔马林溶液中浮沉。林未央撞翻标着“活体实验”的档案柜,泛黄的工程日志散落一地——1908年沪杭铁路的混凝土配比表显示,曾祖父的腿骨被铸入桥梁榫头时,顾家太爷的怀表指针永远停在了申时三刻。

“这才是真正的契约。”顾星辰突然咳出满口血沫,机械传感器的震动穿透病号服。他扯断蓝丝带系在她腕间,烧焦的末端拼出北斗七星:“从我们出生起,基因序列就被设定成共生榫卯。你是卯眼,我是榫头,拆开便是碎骨……”

林未央的泪水砸在解剖刀上。记忆闪回至七岁生日宴,母亲为她戴上翡翠平安扣时,指甲残留的靛蓝色药渍——那正是CL-07试剂的颜色。

苏棠的机械指尖弹出钢索,缠住林未央的脚踝:“顾总的心脏还剩七分钟,林小姐是要他的命,还是林氏百年的清誉?”

仁爱医院顶层的医学伦理听证会浸在血色夕阳中。林未央攥着CRISPR检测报告冲进会场,锁骨处的朱砂痣被射灯灼得发烫。她望着对面空置的被告席,将父亲的手工刨刀藏进卷宗夹层——那里沾着顾星辰的第七肋骨提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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