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爱医院地下三层的冷气渗入骨髓,林未央攥着被雨水浸透的医疗报告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锁骨处的朱砂痣。走廊尽头的手术灯忽明忽暗,映得CRISPR检测报告上的数据如鬼火般跳跃——"基因排异反应指数:97.8%"的字样刺入瞳孔,像一把生锈的骨钉楔入神经。她突然想起三小时前周慕云的紧急来电:"顾星辰的器官在衰竭……他们要用你的骨髓做最后一搏。"
暴雨冲刷着防弹玻璃外的防汛墙,林未央倚在034号冰柜前,翡翠平安扣的裂纹硌痛颈间皮肤。柜门内侧用血渍画着残缺的星图,天璇位的裂痕与顾星辰锁骨处的刺青如出一辙。昨夜在老宅废墟发现的实验日志浮现在脑海——母亲的字迹被泪水洇成断续的蚯蚓:"活体取骨术后第七日,星辰的排异反应已无法逆转……"
手术室的门突然洞开,苏棠的细高跟声混着机械关节的嗡鸣逼近。她胸前的蓝丝带换成了黑纱,指尖转着染血的骨髓穿刺针:"林小姐考虑好了吗?再拖半小时,顾总就要替林氏百年罪孽殉葬了。"
林未央的指甲掐入掌心,医疗报告单在指间皱成废纸。七天前的雨夜,她亲眼看见顾星辰在基因检测室咳出靛蓝色血沫,那些掺着CL-07试剂的液体在地面拼出北斗七星——正是母亲临终前攥着的诊疗单上消失的笔迹。
记忆如锋利的骨锯劈开皮层。林未央恍惚看见七岁那年的病房,母亲哄她喝下掺了安眠药的蜂蜜水,针管刺入髂骨的剧痛与此刻肋间旧疤的灼烧重叠。消毒水味突然变得浓稠,她踉跄着撞开标有"活体实验"的铁门,满墙的基因图谱在冷光中扭曲成双螺旋楼梯——那是父亲修改过的陆家嘴金融塔设计图,每一处转折都刻着顾星辰的医疗编码。
"你以为他为什么自愿当实验体?"苏棠的机械臂钳住她手腕,液压油滴在CRISPR报告上晕染出鸢尾花纹,"从1908年沪杭铁路事故开始,顾家每代长子都要做林氏的"骨料"。区别是这次……"她突然掀开白大褂,腰间的钛合金骨钉泛着冷光,"顾星辰吞了双倍剂量的阻燃剂,就为烧毁董事会要的基因密码。"
林未央的后背抵住解剖台,福尔马林溶液漫过裸露的脚踝。操作台上的全息投影自动播放监控录像——暴雨夜的慕尼黑公寓里,少年顾星辰正将安神香灰烬塞进通风管道。镜头扫过他腕间渗血的绷带,蓝丝带末端绣着褪色的"申"字密码。
"这是今早收到的。"苏棠将烧焦的笔记本拍在台面,泛黄的纸页间滑落半枚素圈戒指。林未央的瞳孔骤缩,戒圈内侧的"Warten"刻痕正与她无名指根的戒痕重叠。母亲的手写信在此刻浮现:"若星辰熬过排异反应,当归还第七根肋骨……"
急救铃突然尖啸,林未央冲进重症监护室时,顾星辰的轮廓正在数据流中溃散。心电监护仪的波纹疯狂跳动,像要挣脱缝合线组成的星图刺青。她扯开他浸透冷汗的病号服,腰腹间的新鲜刀口正渗出靛蓝色液体——与CL-07试剂的颜色如出一辙。
"未央……"顾星辰的德语混着血沫砸在呼吸面罩上,"地窖第三块砖……"他染血的手指在她掌心画出榫卯结构,力道轻得像慕尼黑初雪。
苏棠的机械臂穿透防弹玻璃,液压关节在暴雨声中扭曲成冷笑:"董事会的耐心有限。要他的命,还是要林氏百年清誉?"
林未央的翡翠平安扣突然发烫,裂纹处弹出微型玉尺。当她将玉尺插入监护仪接口时,屏幕上的基因序列突然重组,缺失的第八组密码竟与老宅地宫的星图严丝合缝。记忆如电光火石——父亲临终前的手势不是在指保险柜,而是比划着第七肋骨的弧度!
"游戏该结束了。"她抓起手术刀划开肋间旧疤,钛合金骨钉在冷光下泛着幽蓝。当金属表面接触顾星辰心口的星图刺青时,整间病房的仪器突然倒转——CRISPR检测指数开始暴跌,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基因链上重写密码。
暴雨在防弹玻璃上炸成碎银,林未央跪坐在染血的瓷砖地面。怀中的顾星辰体温渐冷,腕间的蓝丝带缠住她颤抖的指尖。苏棠的机械臂突然僵直,液压油混着安神香在空气中凝结成毒雾。
"你居然……用自己做载体……"她踉跄着撞翻标本柜,三百瓶骨髓样本在福尔马林溶液中浮沉,"董事会不会放过……"
林未央扯断心电监护仪的导线,靛蓝色液体在地面汇成黄浦江的轮廓。当她将翡翠平安扣残片按进顾星辰的星图刺青时,整座医院突然震颤——隐藏在混凝土中的蓝丝带纤维如血管暴起,每一根都链接着他们的心跳频率。
"这才是真正的"共生榫卯"。"她俯身贴上他冰凉的唇,肋间的钛合金骨钉与他的机械传感器共振,"用我的骨头……补你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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