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在陕西起复,打得明军丢盔弃甲,孙传庭战死,就连白广恩、高杰、牛成虎等部也被击溃。

可见李自成在陕西成了气候,麾下猛将如云,雄兵如雨,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入了山西,将大半个山西握于手中。

然而,

张璟川仅带了不到十万辽东兵,仅用了四个月不到,

便将李自成部击败,不仅把其首级送来了,还收降了不少贼军。

与之相比,

李定国又算得了什么?

陈新甲的余光瞥见吴三桂嘴角抽搐,因为吴三桂比谁都清楚,张璟川的辽东兵马是如何踏碎清虏八旗的。

吴三桂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发白,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忌惮。

崇祯揉捏额头,他想起三个月前,钦天监夜观天象,说紫微星旁那颗血色将星愈发耀眼。

此刻殿外北风呼啸,恍若万千冤魂在琉璃瓦上哀嚎。

骆养性见大家都在为要不要让张璟川率军回援之事产生了争执,随即凛然道:“陛下,张璟川在山海关留下的满骑军,或可一用!”

此言一出,

谨身殿内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崇祯抬眼看向骆养性,身子前探,开口道:“什么意思?”

“满骑军总兵赫舍里索尼,乃女真贵族,若他能搅乱辽东,张璟川后院失火,没了立身之地,又有何惧之有!?”骆养性如实道。

此言一出,

周延儒、吴甡两人附议,唯独陈新甲和吴三桂两人保持着沉默。

因为以他们对张璟川的了解,

人家之所以敢把满骑军放在山海关,必定是有原因的。

张璟川可是走一步看三步想十步的主儿,你们能想到的,人家难道想不到?

不过事情到这个节骨眼儿上,

也不是不能赌一手,

就赌他张璟川马失前蹄,智者千虑……

当然,

这事儿要是赌输了,那可就真的满盘皆输了,

事后,

朝廷必将承受张璟川的雷霆之怒。

到那时,

恐怕就是改朝换代,那也不无可能。

崇祯将目光看向陈新甲和吴三桂,眼眸中流露出不悦之色。

崇祯想赌,但他又不敢。

若是大家都怂恿他下决定,那他也好半推半就的点个头,就算最后赌输了,大不了下个罪己诏,把怂恿者的脑袋拧下来给人家赔不是。

可现在,

陈新甲和吴三桂不上道啊!

崇祯怅然一叹。

“拟旨。”崇祯猛地转身,玉带撞翻砚台,朱砂泼洒如血,染红了龙案上的奏折,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决绝,“敕封燕国公张璟川为燕王,赐九锡,令其即日率军勤王!”

吴三桂跪在地上全身僵硬,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陈新甲盯着地砖上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自己这两年为陛下出谋划策,是有多么的可笑。

周延儒与吴甡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在袖中握紧了玉笏,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

周延儒和吴甡回到文渊阁,

周延儒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王氏”二字在火焰中蜷曲成灰。

山西来的暗子说张璟川血洗刘氏坞堡时,太原王氏的邓老夫人正在给燕国公献上《山西屯田策》,好一招弃车保帅。

“陛下给张璟川封王,这是在逼咱们出手啊!”吴甡摩挲着汝窑茶盏,釉面映出他眼底的阴鸷,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试探,“张璟川在山西推的均田令,骆养性这鹰犬不可能不禀报给陛下......”

“所以要让张璟川和李定国拼个两败俱伤。”周延儒蘸着茶水在案上画圈,声音里带着几分算计,他的目光落在茶水上,仿佛在看着一场即将上演的棋局,“李定国五万大军不是吃素的,等他们耗得差不多了......”

吴甡狞笑着点了点头:“山海关那边,我会派人去一趟的,相信那索尼应该明白怎么做……”

周延儒一捋长须,沉声道:“他张璟川意欲把山西经营成下一个辽东,这是在打咱们世家的脸,既然他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

不过这样也好,

至少天下士族都能看清他张璟川的嘴脸。

让那些还对其抱有幻想的世家,彻底站在咱们这一边。

有钱有粮,还怕没有兵马么!

他吴三桂若是听话,咱们就助他一臂之力,若是他有其他心思,咱们就重新扶持一人起来。”

吴甡眼眸一凝,“白广恩、高杰、牛成虎都是能征善战之人!”

“这三人败在了李自成手里,自是难堪大用!”周延儒冷笑道。

吴甡眉头一挑,“阁老可是有人选了?”

“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此人擅军略,治军有道,在南京编练的五千劲卒悍勇敢战,可堪大用!”周延儒得意道:“若能资以钱粮,半年之内,必能练出数万精兵!”

“半年!?”吴甡迟疑道。

周延儒点了点头,“半年内,咱们得利用好吴三桂和蒙骑军!”

“可是……”

吴甡忽然听见窗外细碎脚步声,话音戛然而止。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出锦衣卫的锦袍。

骆养性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带着几分急切:“陛下有旨,召二位阁老觐见......”

周延儒和吴甡面面相觑,皆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他们可是刚从谨身殿回来……

周延儒朗声道:“骆指挥使,还请进来说话。”

骆养性闻言,推门而入。

吴甡低声询问道:“陛下这个时候召我俩觐见,所为何事啊?”

骆养性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道:

“四川总兵秦良玉……倒向张璟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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