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孤冷拍案怒喝,可见龙怒非轻,若是大将军在此,铁定讨来天子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皇上请息怒,微臣所说的逼不得已非皇上所想。”夙煞绝再道。

“那是为何”夙孤冷沉颜问道。

接下来的半盏茶中,夙煞绝将好友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半盏茶后,待夙煞绝言毕,只见天子已然气消阴散,捧腹大笑,慵懒的笑声中尽是解气痛快。

见此,夙煞绝清眉蹙紧,对这六弟的笑举颇感无奈,老实说,他亦觉解气得很。

“没想到前太傅的木讷千金也会有翻身的一天,哈哈哈,好啊,大将军确实是栽了,解气,确实解气,哈哈哈,有意思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轻,难念之余亦是其乐融融,惊世骇俗至极啊,哈哈哈”夙孤冷难掩笑意地解气扬言。

原来顾太傅之女亦是女中英杰,当初倒是小瞧她了,以为是个木讷温花,原来也是个烫手山芋,还是个周身带刺的母老虎,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夙孤冷一想到堂堂震国大将军对翻身下堂妻低声下气,丑态百出,每次被刁妻骂得委屈如同小媳妇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喷笑捧腹。

若要用两个字道出夙孤冷此时心声,那便是“活该”

夙煞绝对丁芊容雇凶杀人一事稍作掩饰,不言其明,若非看在完颜澈已然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惩治了她,他断不可能如此放过丁家。

只是说了顾兮言在饱受失子之痛后突然性情大变,势死休夫,毫无以前的木讷单纯,忍让谦卑,变得张狂傲漫,事事不让人半分,只要有理,便会据理力争,如今的她活得简单而纯粹,对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都拿捏得合宜,毫无一丝忧柔寡断,扭捏作态,性情更是率性爽朗。

而尽管夙煞绝已然对君阿紫轻描淡写的,然,夙孤冷眸中却已尽欣赏,墨色的侫眸泛着几丝玩味的笑,赞叹道:“休夫好一封休夫信啊,她果真是奇女子,让朕对她甚感兴趣,那她现在身在何处”

“她,她在夙王府,因为身子不适,偶感风寒,所以在臣兄的府阺暂时养伤”夙煞绝稍稍迟疑后,避重就轻地回禀。

“在夙王府那,那她”夙孤冷一时错愕不明,将军夫人有家不归,反而在夙王府这是什么说法

忽然,夙孤冷眸子冷侫的精芒一闪,四下睨量着眼前的一身玄衣锦袭,谪俊不凡的皇兄。

唇角勾扬起一抹邪侫玩味的笑意,难道那天在墨吟阁所听到的女子吼声是将军夫人

这一念头一闪,夙孤冷眸中的玩谑更是令人寒蝉。

在天子谑侫的眸中睨量下,夙煞绝硕长的身子依旧笔直如松,神情依旧泰若安然。

然,被六弟愈发高深莫测的眸光睨视着,渐渐地亦稍显不自在,夙煞绝蹙眉愠淡地言道:“皇上为何如此盯着臣兄”

夙孤冷撩起明黄绸袂,优雅地从书暗上起座,双手环胸,走到夙煞绝面前,眉宇间的墨痣迸透威仪,唇勾冷侫轻扬,双眼微眯,戏谑问道:“五哥,那个顾兮言容貌如何”

一听天子唤自己为私下的称呼,夙煞绝宠辱不惊,但却清远山眉却明显紧蹙渐深,沉冷反问:“六弟这是何意”

夙煞绝排行老五,当今天子排行老幺,夙煞绝略长他两岁,两人心智聪资上等,文蹈武略皆是不分上下,在六兄弟中极为出众。

夙煞绝善于谋略,处事雷厉风行。而夙孤冷则善攻心谋,能在一个人的眼神,言论中察觉到他的想法,致敌方位略胜一筹

所以,他虽排行老幺,但其实力却皆在众皇兄之上,这便是先皇不取长子登基的原因,所以,夙孤冷这个皇帝,当得名符其实,也民心在望。

六位皇上中,三皇子夙尊浩、五皇子夙煞绝、六皇子夙孤冷三人走得最近,因皆是德明皇贵妃所生,是一母同胞,也少了兄弟的鱼肉相残。

而其它三位对皇位虎视耽耽的皇兄,在登基时夙孤冷便以先皇的名义削王封候,收回他们手中的所有兵权,以恩威并施的手段掳惑民心,赢得明君圣主的赞誉。

三皇子在战乱失踪后,十年来毫无踪迹,所以夙煞绝与夙孤冷都重视两人之间的兄弟情宜,

所以,在旁若无人时,夙孤冷都不会摆出天子的驾子,因此,夙煞绝看似不敬的语气亦不在侵犯龙威之内。

夙孤冷脸上的侫笑使人湍莫不明:“朕就是好奇,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位女子,能让一向威风四面的震国大将军成为下堂夫而完颜澈更是难得的是不但没有因此决心休了她,反而还低声下气地求她回府,更甘心为她辞官隐林”

话锋一转,夙孤冷把矛头指向夙煞绝,侫笑续言:“更奇怪的是,还能让皇兄在方才说起她起两眸发亮,却又难掩隐忍,莫非,皇兄对她动心了”

“六弟,你”夙煞绝幽深的潭眸顿然一沉,稍显窘态,眸中复杂的精芒一闪,不接下文。

一向愠淡冷静的夙煞绝如此反应,却让夙孤冷顺藤措瓜地诊治出病症缘由,墨眸子的谑侫的意味更深,侃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什么好难回答的。喜欢就是喜欢,动心就是动心,不过看来,皇兄对她是动于情,却止于礼啊”

闻言,夙煞绝抬眸,澄然以对,潭眸一派清朗正气,道:“那又如何朋友之妻不可欺,臣兄能如何难道皇上还要教唆自己的臣民夺人发妻不成”

然,一派正气凛然的话在夙孤冷的耳中却觉迂腐至极,龙眉微蹙,道:“五哥,你当时的狠辣果绝到哪去了,真是死脑筋现在完颜澈一看就是没戏,你怎么不抓住眼前大好的机会。告诉你,若朕是你,朕便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地得到她,只要,她值得朕这么做”

夙孤冷眸神一敛,迸射出威摄迫人的精芒,眸中的冷侫阴狠使人望而生愄。

夙煞绝潭眸惊膛地看着六弟,一副不敢苟同之态,眉宇间皆是身为长兄的薄斥不悦。

见他如此神情,夙孤冷稍显语重,不禁轻后再加一句:“当然,这种事必须两人两情相悦”

一听此言,夙煞绝眉宇间的煞气才隐隐散去不少,心中却莫明黯然,他们连惺惺相惜都谈不上,何来两情相悦。

不愿再想,夙煞绝愠冷扬言:“皇上到底唤臣兄前来所为何事就为完颜澈请辞一事”对他的了解,可不认为像完颜澈此等小事便能忧乱龙心,相信定有其它要事。

如此态度,摆明是饶话逃避,夙孤冷见此亦不为难,对完颜澈气归气,但戟晋也是不能一日无他。

他在府中丑态百出,但在战绩上,在朝廷上还是光鲜得很,所以既然在朝堂上摆了他一道,如今亦只是撒撒火作罢。

“是这样,朕想跟皇兄借个人”夙孤冷话意稍带尴尬。

“借人何人”夙煞绝蹙眉反问,眸中疑惑不解,他的身边能有什么人可以借给当今天子

“那人,便是玉枫轩的君茶师,朕打算跟皇兄借几日,让他留在宫里,可否”夙孤冷言得如此轻巧,然,语气中却是略带威迫。

此言一出,夙煞绝当即变脸,眸中阴沉蛰冽,即刻回言:“不可”

不可

被如此直接了当的拒绝,天子的威严稍觉有些挂不住,夙孤冷眸中寒侫的精芒一闪:“为何不可朕借了又不是不还,皇兄怎么如此小心眼”

慵懒的声线中低沉磁性,蕴含其恼,两人四眸相对间,一道寒流在上书房隐隐四伏。

“君茶师并不是一件物品,六弟想借便借,她是个人,五哥我无法作主。

而且,君茶师近日身子不适,若六弟想品茶,君茶师怕亦是沏不成了,还望皇上体恤”

夙煞绝神情不温不火,语气淡淡,然,那毫不谦让的气势却极为明显。

“你”夙孤冷墨眸的寒侫加深,见他如此强硬,不免觉得扫兴,开口时倒还真未想到他会如此拒绝

但,夙煞绝的话却让他心生几分孤疑,不禁笑侃:“看来君茶师在五哥心里很是得宠,不过是身体不宜,玉枫轩便休业三日,主朴之间能如此,真是不容易啊”

“非也,君茶师不是朴,而我亦非主,我们不过是朋友。”夙煞绝眸色柔意显然,淡淡言道。

“朋友”夙孤冷诧异一阵,眸中疑惑。

想起前两天与他的楼栈逢遇,他一身淡雅蓝衫,脸上微挂雅俊不羁的笑意,谦然中稍显轻狂,眉宇间的豁达,清眸中凛正,这样的人确实不像仆。

“既然如此,那朕亦是同她萍水相逢,身为朋友,君茶师既然身体不适,朕理应前去探望”夙孤冷墨侫的眸子含笑,绝美的唇瓣轻勾,扬起一抹不羁的笑意。

夙煞绝眉目一蹙,淡道:“她不方便”

“不方便这是为何”夙孤冷反问,眸中稍显不奈,五哥何时如此磨叽过,从方才便给他一种遮掩保护的错觉,仿佛是怕他们见面一般

奇怪,难不成怕他吃了她不成

“总之不方便,六弟就别问了,待她身子一好,五哥自会知会你一声,你们在玉枫轩一聚便是”夙煞绝愠淡冷言,眸中稍显不奈,转蓦续言:“既然六弟并无他事,那五哥先行告辞。”凛然转身。

“且慢”夙孤冷龙眉微蹙,唤道。

“还有何事”夙煞绝身形未动,淡问。

“那朕去看看小外甥总可以吧”夙孤冷语气稍显扫兴,这个五哥真是硬如石头,有时候,只要他硬起来,连他这个天子都不敢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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