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教室里没什么人。
但，许书弋在。
椅子往桌子底下塞了一大截，身子也往桌底伸了些。
上半身趴在桌上，睡着觉。
椅子后面留了一大截，给人过路。
路衬星手里捏着表格，一只手拿着冒着冷气的罐装汽水，侧了身，从许书弋留的那点缝隙里钻了过去。
“嗯……这么快。”许书弋半睁着眼，往路衬星那边看了一下，又闭上了。
“就拿张表格，”路衬星坐下，手里的冰汽水搁在许书弋桌上，“给你的。”
许书弋搭了一下眼皮，手转着冰汽水贴在了脸上，冰了一下。
然后就没动静了，好像，继续睡觉了。
路衬星把校服外套拉开，挽了一截袖子，散了会儿热，低头看着那张表。
去吧。
路衬星笔刚一落下，路字才写了一半，门口就一声儿礼貌的敲门声。
“那个，陈老师找你。”隔壁班的学生，不认识。
“好，谢谢。”路衬星放了笔，直接就出去了。
到陈班主任办公室的时候，陈老师正批改着上周的周测卷。
“来了，过来吧。”陈班主任一抬头，顺手拿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揉了一下鼻梁。
路衬星点头，站到办公桌对面，也没问什么事。
陈班主任又带上眼镜，低头一边改卷子一边问着路衬星，“上周没回家是吗？”
“……”路衬星抿了抿嘴，点头。
“去同学家住的？”陈班主任又问。
路衬星手背到身后，两只手在身后扣着捏紧了。
想不明白。
“嗯，在许书弋家。”路衬星手又松开了，“我……爸……”
“哦，许书弋家啊，帮人补习？”陈班主任抬头，“那你得跟你妈说啊，这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
“周末去哪儿好好跟家里人说一声，行了，回头我跟你妈说一下，”陈班主任抱了一堆卷子递给路衬星，“改好的作业，抱过去让课代表发了，好了，回去吧。”
“好。”路衬星略一弯腰，抱着手里的卷子就出去了。
真能来事。
这边不行，就绕到那边去。
绕一大圈子，非要把人赶回家。
是，面子更重要。
面子对路宁卫，对他爸来说，当然比他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儿子，重要得多。
路衬星啧了声儿，抱着卷子往回走。
午饭时间也没多少，吃完饭，人都回教室来了。
许书弋还睡着，冰汽水依然贴着脸，跟离去之前的姿势一样，没变过。
“诶，路学霸！”肖应安从桌上跳下来，“点餐吗晚上？这不明天中秋了吗，晚上班里出去乐呵乐呵？”
开学考过后，学校时间制度就改了，高二高三的，不论周末还是节假日，全都上完晚自习才放学。
“我去不了，”路衬星把卷子放到课代表桌上，“老杨弄竞赛呢。”
“不刚通知吗？”肖应安问，“赶这么急？”
路衬星挤回位置，手拿起笔在表格上写刚刚没填完的信息。
“真——不去啊？”肖应安跟着过来。
“声儿小点，没看见你弋哥睡觉呢？”路衬星头也不抬地道。
“哦对，弋哥！待会儿醒了帮我问一声儿啊，我统计一下人数！好订位置！”肖应安飞快地说完，又急忙拉其他人去了。
路衬星点了点头，手稳稳当当地在纸上写着。
“去哪儿啊？”许书弋眯着眼睛撑坐了起来，打开了那瓶已经不太冰的汽水，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口。
“吵醒你了，”路衬星笔在指尖转动了一下，“晚上放学，出去聚会，肖应安问你去不去？”
“什么聚会？”许书弋把汽水放到桌边一旁，捞起单词来背。
“中秋聚会。”路衬星写晚最后一个字，合了笔。
“挺有趣的，你呢？去吗？”许书弋问。
路衬星：“去不了，晚上老杨估计得弄一段时间了。”
“哦，那完了直接回家？”许书弋又问。
“……”路衬星手里的笔没停，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嗯。”
-
晚上，路衬星这边下了晚自习，都已经十点左右了，肖应安那边都离家远的已经先走了，剩下几个还在唱歌，抿着啤酒。
路衬星看了眼朋友圈，大概知道人在哪儿玩，手机揣进兜里，散步似的出了校门。
溜晚一点再回去，估计能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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