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里间或有几声蛙鸣,夜深人不静。
公墓园区深处一座小小的墓碑前,点着一根伶仃的蜡烛,烛影前两个瘦长的身影,连映在地上的影子,都有些手足无措。
宋可遇肩上扛着一把向村民家里借来的铁锹,愤然的想,如果自己眼睛里能射出冷箭,此刻眼前颐指气使的闪光版冉不秋,一定已经万箭穿心了。
而顶着冉不秋身体的织云,则远远站着,歉疚的朝着宋可遇搓着双手,只因为刚刚在她想帮忙的时候,冉不秋却怕弄脏自己的“身体”,强迫她远远站开,“宋秘书一个人就可以了。”冉不秋幽幽的说。
宋可遇无语问苍天,谁想到有一天根正苗红、三观向上的自己,会沦落到这样猥琐的地步,他将铁锹泄愤的往土里一插,“冉总!你必须给我个说法,我要!”
冉不秋悠闲的倚着一旁的松树,瞧自己的指甲,不以为意道:“你要什么?”
“我要!我要涨工资!”宋可遇被气昏了头,看了眼一旁涨红了脸的织云,又泄了气,“不是,我是要问,这怎么着也算挖坟掘墓了,以后去了你们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处罚?”
织云已经多少摸到了些冉不秋的脾气,抢答道:“不会不会,你没有谋财也没有害命,而且是我求你帮忙的,就算有什么,也有我替你受着。”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宋可遇脱了上衣,又挽起裤脚,化身人形土拨鼠,一锹一锹的向地下挖去,土层松软湿润,并没有想象中吃力,可心里终究一阵阵发怵。三米开外,织云无事可做,只能挥舞着两手充满节奏感的小声喊着:“宋秘书、加油!宋秘书、加油!”
挖了两三个小时,铁锹终于碰到棺木的边缘,宋可遇被泥土和汗水糊了一脸,一边轻喘着一边又用铁锹又向下敲了敲,是明显实物相撞的声音。
一条灰黑色的野狗好奇的从傍边经过,让冉不秋深邃的瞳孔一瞥,瞬间炸起毛来,夹着尾巴从一旁快速溜走了。
可宋可遇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有过度消耗体力过后的异样亢奋,织云也抑制不住的围拢过来,弯下腰伸出手,轻抚在棺木上。
紫红色的木头已经有些腐朽塌陷,露出内部粗粝的纤维断层,宋可遇用铁锹在缝隙处一撬,就听到木材断裂的声音。
织云紧张的去看宋可遇,“怎么办,我不敢看。”
“那你先转过身去。”冉不秋不知何时也走上前来。
织云依言被转过身,宋可遇既害怕又好奇,微微侧过头,半眯着眼,只把两手伸的远远的,小心翼翼的抬起棺木顶盖,霎时一股陈腐的味道兜头兜脸的冲出来。
宋可遇屏住呼吸,适应了一会儿,掏出手机从挪开的缝隙向里面照射。棺木体积很小,明显是为装幼儿准备的,几乎一眼看穿,“织云!”宋可遇轻呼了一声,“没有尸体,这里面是空的!”
织云早已泪流满面,顾不上去看冉不秋的脸色,一个踉跄掉进宋可遇挖的土坑里,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轻颤着和宋可遇四手合力,移开了棺盖。
小小的棺材底平摆着一套幼儿的蓝底黑边的小衣裳,还搭配着一顶小毡帽和一双黑色的布鞋,虽然颜色已经褪白,但不难看出准备者的用心。
织云用手小心熨平小小衣服上的褶皱,拿起一只小鞋捧在胸口,嘴里不住的念着“我的小铃铛。”
宋可遇用手在棺木四周敲了敲,并没有发现夹层之类的机关,而棺内一目了然——除了衣服并无他物,“铜镜呢?”他抬起头,下意识的看向冉不秋。
可冉不秋并没有给他眼神的回应,而是微眯着眼,若有所思的盯着棺木边缘。宋可遇顺着这难得认真的目光仔细去瞧,又不确定的伸出手指细摸,果然发现了异样。他错愕道:“这棺木被人开启过,织云你看,这木板上明明有钉子孔,我刚才还觉得诧异,怎么一撬即开,原来根本没有钉子!”
“有意思,”冉不秋指指地上堆成小山包的土堆,“看这里面的陈土,距离上次被人开启,应该有很多年了。”
就在此时,远处村落方向突然传出一声巨响,接着某一处燃起冲天的火光,继而影影绰绰传出喧杂的人声。
冉不秋语速稍快的朝宋可遇一指:“土埋回去,我们去村里看看。”一转脸看见全身惨不忍睹的织云,抽动了一下嘴角道:“你......也帮忙吧。”
待他们重新掩埋了小铃铛的衣冠冢,赶到着火点时,火势已经不可控制——整个民俗馆笼罩在一片灼烈的火海中,烈火时不时在漆黑的夜空中卷起一团波浪。宋可遇将织云挡在自己身后,回头去找冉不秋,却已经无迹可寻,真真趋利避害的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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