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琨,裕国公!还我爹娘命来——”喊出这句话的是廖春华,而廖氏兄弟则是站在她的两边为她压阵。 闵琨的身后,闵幼株看着廖春华的模样愣了愣,接着心里叹息了一声道:原来是让人变美的蛊,倒是没什么用处......这么想着,闵幼株下意识的看向了闵琨。 果然,闵琨也是被廖春华的变化惊艳到了。他目光幽幽的上下打量着廖春华,心里竟止不住的有些意动。这模样被堂上的玉明礼注意到了,他暗暗皱了皱眉,站起身行礼道:“见过裕国公。” 闵琨被玉明礼这一打岔,原本龌龊的心思收回。他理了理衣襟轻咳了声道:“不知玉大人叫本公来有何要事?”玉明礼心里冷哼了一声,嘴上却恭敬的道:“原翰林学士廖文举之女廖春华来顺天府击鼓鸣冤,说她父母被恶人所害。” “哦?”闵琨挑了挑眉道:“这恶人是何许人也?” 玉明礼面容一肃,朗声道:“就是国公爷您!” 好一个不识抬举的顺天府尹! 闵琨心里暗暗记恨玉明礼,嘴里却道:“玉大人,此话何意?我这岳父岳母去看望了我的二儿子后就出了裕国公府,怎么就遇害了呢?又怎么会和我扯上关系?”说罢,还关切的走向廖春华道:“春华,这事是真的吗?” “闵琨,你少假惺惺了。”廖春华看了一眼外面围着的百姓,故意提高音量道:“你被我们一家撞破丑事,便怒杀了我的父亲母亲,还要将他们扔到天都郊外的小树林里,造成盗匪所为的假象。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你可有话要说!” 闵琨好似被廖春华的话吓了一跳,他后退了一步道:“岳父!岳母!他们真的死了?不,我不信。明明出裕国公府之前他们还好好的!春华,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他们的尸首在哪,快说与我听!”闵琨做出的模样和说话的语气显然出乎百姓们的意料,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知道廖春华接下来会怎么说。 廖春华显然被闵琨的无耻给激怒了,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下去,却不料去搜索尸首的那一队人马回来了。他们去的时候还是衣服完好的,但回来后却个个都带了伤。不过万幸的事,两具尸首被他们抬回来了。 廖氏兄弟和廖春华看到那两具尸首当即便哭倒在了地上。廖春华颤抖着抬起头向那队衙役问道:“可是在天都郊外的那片小树林被发现的?”衙役们沉重的点了点头。廖春华当即指着闵琨道:“国公爷,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我父母的尸首已经在小树林那被找到了!这就证明我刚刚说的话都是实话!” 闵琨叹了口气,看着廖春华的目光似一个大人在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春华,我知道你还在生姐夫的气。但你姐姐和安榕是犯了错,我作为裕国公府的一家之主不能不罚!我都说过,过段日子我便会把他们放出来。你又何必苦苦纠缠。岳父岳母出了这等事,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杀害他们的凶手,而不是为了你的私怨将这件事套在我头上。”说完这些话,闵琨目光坦然的看着那队衙役道:“这几位小兄弟在抬尸首回来的时候,可看到抛尸之人?”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为首的那个衙役捂着伤口上前道:“回国公爷的话,我们看到了抛尸之人!” “是谁?”闵琨和廖春华几乎同时问出了声,但前者的语气较后者更为平静。闵幼株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果然,那衙役回道:“是这两个月一直出没在天都郊外的一群盗匪。之前玉大人派我们几次去围剿他们的老窝,都无功而返,没想到他们会出现在那片小树林里......” 廖春华的双眼猛得睁大,她扑向那名说话的衙役道:“你们怎么知道他们是真的盗匪,而不是裕国公府的人?你们凭什么这么肯定!”那名衙役为难的看了玉明礼一眼,玉明礼坐回堂上,猛地敲了下惊堂木道:“来人,将廖小姐扶到一边,再给裕国公看座。此案由本府来一一审问。” 待堂内恢复秩序后,闵琨已经坐到了一边,而闵幼株和德顺则站在他的身后。他们的对面则站着目露寒光的廖氏三兄妹。衙役们将廖老太爷和廖老太太的尸身放到一边,便跪在地上开始回话。 原来他们到达郊外小树林的时候,正碰到一伙人将廖老太爷和廖老太太的尸身扔出马车外。衙役们当即站出来表明身份,并打算拿下他们回顺天府。却不料一个照面下来,他们竟认识这伙人。 这伙人不是别人,正是最近在天都外围非常猖獗的一伙盗匪。他们人数不多,但非常灵活,加之行动隐秘,顺天府好几次都扑了个空。衙役们猛地见到他们,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即便一拥而上打了起来。两方人马缠斗之际,盗匪那边来了外援,衙役们只得且战且退的让他们跑了...... 玉明礼听到来龙去脉,看了廖春华一眼。廖春华咬着唇摇了摇头,目光却锁定住了闵琨身后的闵幼株。难道这一开始就是他们父女俩的诡计? 闵幼株感受到廖春华的目光,嘴边滑过一丝轻讽。若她真和闵琨是一伙的,又何必要放她走?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不过这闵琨,还真是比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闵幼株并不相信真的盗匪出现在那只是巧合,这里边一定还有其他内幕。目光下意识的飘向了旁边的德顺,而德顺此时也露出了非常震惊的表情。 闵琨相信德顺吗? 他信,却并不全信。所以他的有些事情,连德顺都不完全了解。这也导致了这个案子在此时陷入了僵局...... 周围的百姓见玉明礼久久不语,便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争论的焦点无非就是廖春华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玉明礼是相信廖春华的。因为刚刚廖春华看着鸣冤鼓旁边的铡刀时,眼里没有惊慌,没有害怕,有的只是破釜沉舟的坚定。然而她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过是一个人证,在没有物证的前提下,光一人之言如何能证明这事跟裕国公有关? 玉明礼抚了抚短须,突然想到了廖春华之前提到的丑事二字。他猛地拍了下惊堂木道:“廖小姐,刚刚衙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 廖春华咬着唇,回答了声是。 玉明礼点头继续道:“但衙役们毕竟只看到了抛尸过程,却没有看到他们亲手杀人。本府不才,虽称不上有多明察秋毫,却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妄加推测。不如廖小姐再跟本府说一次你在裕国公府的遭遇,越详细越好,本府好依此再寻找线索。”玉明礼这话一出,廖春华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她急急的跪到地上道:“大人所言极是。小女愿意将此事的经过事无巨细的说与大人听。”不待闵琨反对,廖春华便快速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廖氏兄弟听得非常认真,而围在顺天府外的百姓们也自发的安静下来,听廖春华一字一句的叙述。当说到荷香跪在地上时,廖春华有一瞬间的犹豫。毕竟这件丑事也事关闵安榕的颜面。可是不说,无法取信于玉明礼。 深吸了一口气,廖春华捏紧裙摆继续道:“闵家大小姐闵幼株走后,荷香自知讨不了好,便跪在地上将那件事说与我和母亲听......” 眼看着廖春华就要说出那件事,闵琨突然站起身道:“哎,这件事本是裕国公府的家丑,既然大人一定要寻根问底,还是由本公说出最为妥当。”闵琨走到廖春华身边,看了她一眼道:“此事是本公教子无方。我那二儿子闵安榕前段日子迷上了一个侍妾,为了这个女人,不但打了他的妻子,还要将那个侍妾扶正!后来被我和夫人教训了一顿,才勉强压了下去。却不想那个侍妾是个不省心的,待风头过后,又开始在我们裕国公府上蹿下跳,既气坏了我的夫人,又要谋害我二儿媳肚子里的孩子。我和夫人本欲处置了那个侍妾,但安榕却以死相护,夫人溺爱孩子,便求着我放过她。我一时心软,便只将他们关在院子里了事。后来夫人身子日益不好,便将二儿媳托给了我,我因此与二儿媳过从甚密了点。那侍妾见此,贼心不死,竟在府中传出了我与二儿媳的闲话!本公悔啊!!!若当初处置了她,如何会有今天这种事!” 闵琨此话一出,打了廖春华一个措手不及。若她此时再说出裕国公和沈安若的事,便是听信流言,落了下乘。廖春华一瞬间面如死灰,不知该如何应对。周围的百姓们听了,纷纷骂那个侍妾是个搅家精,对裕国公竟然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 闵幼株眯起眼看向廖春华,却发现对方毫无一点斗志。 该死,父母之仇,这女人就这样算了?闵幼株轻轻的哼了一声,正想站出来,却被德顺阻止了。德顺拉过闵幼株的袖口,暗暗指了指堂上的玉明礼。 玉明礼不是廖春华,闵琨那番颠掉黑白之言能哄得了百姓,却哄不了他。“来人!去裕国公府将那名侍妾荷香和二少奶奶沈氏带到堂前!” 闵琨皱眉道:“大人莫非是不相信本公之言?” 玉明礼抬起手安抚着裕国公道:“非也。任何事都不能只凭一家之言。待我审问过荷香和沈氏后,若国公爷所言非虚,本府会亲自送裕国公及其家眷回府!” 闵琨微微抬起了下颚,勉强点了点头。玉明礼又吩咐人将尸首抬到仵作处查明他们的死因,随后喝了口茶静待衙役将荷香和沈氏带回。 闵幼株心里暗赞了一声,视线不自觉的看了过去,却不料对方也正在看她。 事实上玉明礼早就注意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了。明明是个像影子一般的存在,衣着却非常艳丽,长相也颇有妖异之感,在一群人中实在是有些出挑。不光是他,其实百姓们和周围的衙役也在案件之余偷偷打量着闵幼株。 他们猜测着她的身份,又惊叹于她奇异的气质。 闵琨见玉明礼一直往闵幼株那里看,便出言道:“这是我的长女闵幼株。幼株,还不过来参见顺天府尹玉大人。” 闵幼株双目闪了闪,缓步走到堂前。“幼株见过府尹大人。” 玉明礼和蔼的点了点头,便出声问道:“听廖小姐说,荷香去求她们的时候,闵小姐也在场,更为此事出言威胁过荷香?” “是的。” “那荷香口中的丑事,闵小姐也应该知道一二吧?” 闵幼株回头,恶意的朝闵琨笑了笑,便开口道:“是啊,我知道。不就是父亲和二嫂那些事吗?啊,还有二嫂肚子里的孩子,听说也是父亲的。” 闵幼株话刚说完,闵琨的整张脸都绿了起来。玉明礼见闵琨的眼里隐隐有了戾气,便走到堂下将闵幼株护在身侧道:“原来大小姐听到的流言是这样的。” 闵幼株见玉明礼在帮她解围,便在他耳边轻道:“是不是流言,还需大人自己判断。”说罢,便行了一礼退到了一边。玉明礼双眼闪了闪,也若无其事的又走回到了原位。 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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