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青侯府  雨后的天空罩着蒙蒙烟雾,在蜿蜒曲折的小路尽头,一座高大雄伟的山脉正在晨曦中熟睡,从山巅一泻而下的潮湿,即使隔了很远都能感觉到,风携带着雨花溅落肌肤的冰凉,在清晨暮色中让人有几分酣畅淋漓的快感。    川芸的五月,没有似火的骄阳,刺骨的西风,只是温柔的恰似书中描绘的那样。    通向青山的两岸,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野草,漫山遍野的红花绿叶随着一阵风来回摇曳,那风浮在云朵里,浮在脸颊上,看来,灵慧施的咒并未影响到这里。    “世人都说川内犹如人间仙境,如今看来果然不错。”抱着剑的苍耳眺望着远方青黛感叹道;“只是…太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却被一群道貌岸然的小人占据着,咱么却躲藏在荒凉阴暗的苑谷。”    “那也比我们待的黑雨森林强很多。”瑜低声回应了一句,小步挪动着身子,以防背后的人醒来。    风吹动着额前的青丝,带动着烟雾缭绕在眼前,她微微闭上眼睛,感受周围的一切。    突然青山上一声沉闷的钟响起。    “发现了吗?”遥看着浓雾下笼罩的青山,韩馥微皱着眉问。    “没有。”在瑜背后的少年突然说道,“我送出去的蛊虫没有任何反应,应该是他们内部发生了动乱。”    “动乱?”苍耳惊叫了一声,看着瑜背上懵懂的少年,不自禁的冷笑起来,“都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发生内乱?我说七公子是不是还没睡醒呢。”    “闭嘴!”  瑜的瞳孔骤然一缩,不悦的反驳道,“少主说话的时候,哪有你插嘴的份,你在这样口无遮拦,我非废了你不可。”    “川青候府内许多弟子对于无南玉的登基都是颇有微词,原本大力支持侯府的婧慈太后也不再给予支持,众长老之间,除了无桑是心甘情愿辅佐无南玉,陈氏家族那两人,亨~”    韩馥冷嘲地插嘴说;“这一代长老远不如第一代了,他们竟为了木槿山上的玄铁矿出兵西岚,真是荒唐。”    “树景源送给无南玉一位圣女呢,那个色老头怎么招架得住,我瞧着就是天天做那荒唐事,才疏忽了政务,听说那圣女长相跟冯月圣女很像呢。”    “苍耳!”  韩馥冰冷的目光向他看来,后者才讪讪住嘴,眼前这个祭月派的少主子,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从相识就心存畏惧,唉~撇了撇嘴,抱紧怀中的剑。    突然从青山上冒出滚滚浓烟,“那是?”韩馥一惊,深蓝色的瞳孔骤然一缩,随机带着一抹笑意,“果然…”    “狼烟起。”瑜也不禁感叹道,“莫不是陈氏家族的造反了。”    “先去看看。”飞快的向前方奔去,韩馥的衣衫卷起一阵梨花雨,扑面而来的清香带着五月的潮湿,打湿了他的衣角,那张刚硬分明的脸正迎着风飞行。    呼啸的剑如雨射入,在青山之巅,一群青灰色的弟子正威严的握着剑看着疾风飞过的剑雨,“夺夺”的响声后剑被打落,强劲的剑弩让众弟子手中一震,陈西南唾了一口吐沫,血红的眼球上燃烧着怒火,“不要接近他。”    看到陈云再次向前方冲去,大吼一声,“小心大凡七星阵,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真是有自知之明。”    站在鸷之上的无南玉得意的抚摸着身前的羽毛,那是一个具有四翼六足,赤如丹火,浑敦无面目的鸟兽,其身如黄襄,嘶吼声如七八岁嚎哭的儿童,此刻它挥动着四翼,笨拙的身子一越到高台之上。    那鸟兽对于无南玉的抚摸很是受用,歪着脑袋,蹭着主人的双臂,“你以为你们能逃走么?”    “守住它。”  弯下身子,陈西南将怀中的东西递给陈云,“无论如何也要将此物交给陆青大人,我们陈氏家族虽是外亲,却绝不会做对不起川芸的事情。”    “哼~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缓缓抽出腰间的五尺鞭锏,无南玉说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川芸,只有将一切毁灭,才能获得重生,你也看到了现在的川外,千里之堤哪还有人烟生存,为了以后,为了更强大种族的诞生,我必须这么做,而挡我者必须死!!”    “那是?”  浓烈的烟雾缠绕着鸟肇,那笨拙的庞大身躯再次掠起,在天空里盘旋了一圈,停留在陈云的上空。    黄色的大鸟腹部突然出现无数个尖锐的利器,如漫天的雨一样向大地射来,紧接着是无数撕心裂肺的凄惨鸣叫。    “这是什么?”众弟子不可置信的看向空中,鸟的腹部怎么会出现嗜血的剑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令人更惊讶的是那鸟前翼陡然改变,略过低矮的人群,在一群纷乱中抓住陈西南的头。    只听“噗~”的一声,血如泉水般喷溅在陈西南惊讶的脸上,滚烫的液体从眼睛流到唇角,那是…那是…腥铁的味道。    “啊~~~~”    原本视死如归的弟子都被这一幕吓傻了,不知谁凄惨的一声喊叫,他们丢掉了手中的剑,瘫软在地上。    “濯濯…”鸟兽在吸食地上的血,它的羽毛由黄色渐渐变成金黄,这究竟是什么怪物,这…    “这鸟就是大凡七星阵下的守护神兽--鸷,世人尊敬的落空大师所创,不过它原本是守护七星阵的,后来却基因突变,落空便将它封印在阵中。”    狂背的笑着,无南玉眼色冷厉,蓦然挥动鞭锏,只见他从陈云怀中掏出方才的宝物,“这封印术便是大梵译经中记载的,虽然已经不全,但很可惜,这一章偏偏完整无缺的,哈哈哈~~~”    “你疯了。”紧握着手中的剑,遍体鳞伤的陈西南高度警惕着面前的人,他转动着头,对着不远处高塔上的人喊道,“李渔,你也要和这种人同流合污吗?别忘了你师父临死前的嘱咐。”    “阮甲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吧。”蓝发的男子直视着他,脸色宁静,“为了谋私利,他一意孤行的将阮蓁嫁给陆青,造成最后的悲剧。”    “可他从来没害过人,你这是助纣为虐。”    “那又如何。”男子满不在乎的说着。    “你…”握紧了剑,抬头看着飞到半空的鸷,陈西南脸色苍白,“你们真要这怪物灭了川芸吗?”    “那也比冥帝那帮乌合之众吞并川芸要好吧,我只是…”  爱抚的摸着鸷头顶金黄色的绒毛,听着风里的呼啸,淡淡道;“我只是聚集川芸所有的力量,那些死去的人应该以此感到荣幸,面对外患,川芸根本没有自救的能力,吞并死者的灵魂,才能使鸷变得强大,川芸才有与之抗衡的力量。”    “这么做与冥帝有什么区别?这东西就是吞并灵魂的邪物,它阻挡了人的往生,违背了世间常理,终有一天一切都会毁在着邪物手中,无南玉,你好生糊涂。”    陈西南空茫的眼睛里有冷锐的光,嗤笑,“你为了一己之私,让川青侯府百年的清誉毁于一旦,让整个国家陷入更大的动乱和恐慌之中。”    “是吗?”    无南玉的眼睛里闪烁着探寻的目光,直直望着他,“清誉?真是迂腐至极,如果落元还在世,他一定会理解我的,只有你们这些不会变通的人,才这么认为。”    “杀了他。”最后,他懒地在与他费口舌,向一旁待命的死士挥了挥手。    只见银白色的鞭锏犹如蛟蛇向他冲来,打在山巅下的石壁上,轰然炸开,陈云南举剑至胸口,阻挡土石飞扬带来的巨大冲击,然而,一条婉若游龙的鞭锏悄无声息的穿过飞石直直劈向他的百会穴,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中光芒闪动,凌空越到石壁上,直直向上奔去。    密密麻麻的银针紧跟其后,他一阵骇呼,旋即,只听噼噼啪啪声响后,他蓦然撞向石壁,鲜血飞溅,从半空坠了下去。    高个子的男子看了他一眼,脚尖一点,越到悬壁,凌空斩出,鞭锏如蛇一般缠到陈西南腰上,血红很快染红了整片大地,他不断痛苦挣扎着,嘴中低沉嘶吼,脸上露出极为惊恐之色,但瞬间又化为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决然,大喝一声,凌空向那男子奔去。    悬崖壁上的男子见状忙收回鞭锏,翻身向后方退去。     陈西南冷笑,轻轻撕掉裙角,将绯红的腰部紧紧束住。    阳光撕破浓烈的雾气,照射着整片大地,光线随着时间慢慢弥漫,弥漫在场中的每一个人,弥漫在凌然迎着风霜的刚毅人的脸上。    “投降吧。”无南玉看着他淡淡道;“看在同门那么多年的份上,我…”    “何必这般假惺惺呢!”嗤笑一声,陈西南觉得面前的人令人作呕。  “那么。”    三条玄色的光芒随着他左手挥出,迅速向陈西南冲去,那三人速度极快,令人完全无法躲闪,“啊~~~~”    三条鞭锏同时缠住他的手臂、大腿、腰间,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利器刺入肌肤之内。几声惨叫划破长空,血如涌柱喷溅,溅落在斑驳的石壁,溅到失魂落魄的弟子脸上。    “陈长老!!!”  “你…你杀死了陈长老。”愤怒下的弟子目光通红的看着无南玉,尽管他们力量薄弱,但是面对这样惨不忍睹的暴虐,还是激起内心的反抗。    无南玉站在鸷的背上,冷冷道;“杀了,又如何?”    光芒照在他的头顶,浓烈的煞气从他头顶缓缓腾起,冰冷的目光里带着戏虐和狂背,“你们是选择生?还是死?”咄咄逼人的声音让众弟子不禁退了两步,无南玉的手轻轻抖动了一下,鸷蓦然腾飞,如一道闪电从天空高处劈向大地,在他们还惊愕之际,血便染红了晨曦。    光芒如同一缕清风一样,看似漫不经心,甚至是无意,那些反抗者的命就倒在血泊中,死亡带来的震撼是…如此美丽,美丽到你忘却背后的人性,那些忧郁、哀伤、无助、痛苦…都终结在此刻---死亡。    这种力量带来的不是罪恶,而是重生,空前强大的力量,是那么绚烂多姿。    就像长久栖息在黑暗的孤独者,终有一日看到晨曦静静越过窗棂,只一个动作便将黑夜撕破,那苦苦等待的岁月里,孤独者没想到光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弥漫开来。  原来罪恶已潜伏内心那么多年。    所谓的正义和邪恶只在一念之间,当一个正直的人做了一次错事,并不以为耻,并感受到前所有的畅快时,他便从此重生。  他的全身笼罩在暖暖的阳光下,在也没有别的颜色,仿佛这个世间只余他一人。  “你不愿投降的原因就是这个吗?”    “谁?”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无南玉的手猛然一震,凝神向周围看去,然而,什么也没有看到,“你是谁?”他的眼睛如针尖般凝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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