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那是一个春天。
这个春天一如往常,在乍暖还寒的春风里,春草按时染绿了大地,野花也如期开满了山坡。河坊村的村民们伸展开四肢,甩掉一冬的慵懒,开始在田间重复年复一年周而复始的耕作,孩子们也收起了假日里纵情玩乐的心情,踏着欢快的脚步,走进了学堂。
一切都是那么正常,那么的按部就班、波澜不惊,而一切似乎又有些一样。在这波澜不惊的日子里,在这万物复苏的春风中,好似充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机。
这生机从哪里来,让人捉摸不透,只是空气中有一种引而待发、喷薄欲出的力量,每时每刻都有可能爆发。
何远山和妻子从北京回来,突然间发现村里很多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也许这些变化很早就在发生着,只是他们才刚刚意识到。比如说,养驴子和耕牛的人家少了,买家用三轮车的人家越来越多了。这还只是变化中的一样。
再比如说,人们吃的、穿的,也都在发生着变化。这种变化有的看似平淡无奇,有的稍显突兀,可终归都逃不出大家伙儿真真切切的感觉。
先说穿的吧。以前逢年过节只有小孩子才买新衣服,大人们基本上都把旧衣服拿来缝洗缝洗就将就过了。条件差点儿的人家,有一条裤子能穿上十年的也不稀罕。可现在,家家户户过年都能扯上几尺布,给一家老小每人都做上一件新衣服。集市上、庙会上的成品衣种类和花样儿也多了,有的既好看又便宜,赶时兴的人干脆就到集上去买整件儿整身儿的。
要说吃的,那变化就再明显不过了。以前玉米面和红薯面是家里的主食。当然,再有就是河坊村一带盛产的小米了,由于种植范围广,也不显得多珍贵。可是又香又顶饿的白面烙饼就不是想吃就能吃得上了。还有大米,据说大米在南方就像是北方的小米一样,家家户户都种,甚至还不如小米在北方值钱,可北方要想吃口大米那就算是犒劳自己了。
再看看现在,白面的烙饼和喷香的大米饭都不像以前那般让人垂涎三尺而求之不得了。即便是不能天天吃,隔三差五地吃上两顿大米和白面,已经算不得奢侈了。
以前买米买面都要到乡里或者县里的供销社去,现在好了,村里的刘建民家专门做起了买卖米面的营生。刘建民买了一辆农用三轮车,定期从县里的供销社拉回一整车的米和面,囤在家里,村里的乡亲们有谁家要是短了米面,就直接从他家里扛一袋子回去,十分方便。
生活越来越好了,何远山夫妻和村里的乡亲们一样,心中都有些高兴。
除了生活中吃穿用度上的种种变化,与农民百姓息息相关的农业政策也有了新的变动。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交税的方式变了。以前交税的形式是交公粮,每年秋收以后,县里和乡里都会按时派人下来收公粮。
交公粮以油料作物为主,主要是花生和芝麻。棉花是工业原料,所以有些时候也随机性地收一些棉花。可何远山自从过完年从北京回来,就听说从今年秋天开始不再收粮食了,而是直接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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