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鹤骨笛,捞尸人

且说半月前,白沙县发生了一件大事。

白沙县县尊的亲家,竟被天心教反贼当堂供出,说吴耀兴乃是他们的同伙,天心教用来采购弓弩兵器的五百两银钱,便在吴耀兴居所内藏匿。

那审天心教反贼的主官也不是别个,正是津门府新上任的何知府。

何知府新官上任,眼里容不得丁点沙子,听到反贼供词,他当即便派遣官差前往白沙县抓人拿赃。

可怜吴耀兴身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那领头的官差好似开了天眼,进到他的居所随便一搜,还真就在墙砖里头发现了一个包裹。

里头虽无五百两银子,却也有三百两的余钱,除此之外,还有一封和天心教秘密往来的信件,里头写着吴耀兴各种造反言论,看那模样是恨大雍朝久已,巴不得天心教圣主下一刻就打进皇城

人证物证俱在,何知府毫不容情,当即就把吴耀兴打进监牢,只等秋后问斩。

白沙县张县尊起初还不太相信,但也耐不住众人评说。

张庸的大女儿张瑶和其丈夫,整日与他开解,说的多是劝张庸与吴家断绝关系,把吴志远逐出府宅的话语。

“按理说,我张家确实应该和吴家斩断关系,以证清白,但志远曾与我做过解释,说他父亲是被人栽赃陷害,绝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若果真如此,我便该助力亲家翻案,如此才算是上策,若过早疏离,反而不好。”

张瑶闻言冷笑道:“父亲好生糊涂,这哪是上策?要是不趁早和吴家划开界限,我张家便也成了反贼,说不得还要被株连九族,到时候上策不成,可就变成了抄家灭族的下下之策。”

张庸听闻此言,如梦初醒,当即便唤来女婿吴志远,势必要把他逐出家门,断绝彼此关系。

吴志远为人诚笃,自知吴家遭逢大难,恐累及岳丈一家,便也同意画押签了休书。

张庸小女张婉同样是个忠贞守节之人,她哭哭啼啼,万般不舍,却也耐不住吴志远心意已决。

张婉见状只得指天立誓,说此生非君不侍,非君不嫁。

吴志远遭逢父亲入狱,妻子离散,纵使是个铁人,也承受不住这接连打击。

张庸见吴志远悲伤模样,于心不忍,想要取二百两银票赠予,却不料被杨鸿劈手夺过。

“岳父怎还要把钱财送与外人?他如今被逐出府,就不再是我张家女婿,而是天心教反贼吴耀兴的儿子。岳父把钱给他,若被有心之人看去,说不得我张家就会被当做和吴家有利益往来的同谋。”

吴志远闻言立时拱手道:“我怎敢因一己之私,牵连大家,这银子我断不能要!”

说罢,吴志远向张庸行了一礼,又看了眼哭哭啼啼的新婚妻子,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张府。

只是他没看到的是,在他离去时,张瑶和杨鸿脸上那毫不掩饰的讥讽模样。

临河坊,纸扎铺内。

吴文才将县爷驱赶,杨鸿当面落井下石的事一一道出。

听罢吴文才哭诉,徐青皱眉道:“照你说来,多半是有人故意陷害志远。”

“能买通天心教反贼的,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志远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唯一有点矛盾的也就只有县尊的大女儿和大女婿了”

吴文才纳罕道:“兄长和杨鸿虽有间隙,但两人毕竟是连襟,何至于做出这等劣事.”

话未说完,吴文才便已然开始动摇。

“徐兄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在志远定亲前,杨鸿夫妻二人曾开口阻拦,说我家里人天生晦气,是做死人生意的下九流人物,劝说县爷不要答应这门婚事,莫非是因为这事引起的祸端?”

徐青啧了一声。

这吴家兄弟还是见识太少,想他超度那么多尸体,三教九流,各行各业,什么狗屁倒灶的事他没见过?

人心难测,世事如霜。

昨日还和你把酒问盏称兄道弟的人,说不定今日就捅了你两刀子;昔日你死我活,有你没我的冤家,说不得转眼就睡到了一个被窝.

这都是没准的事!

但不管有的没的,只要你见到事多了,总能从过去的经验里找到一些对照。

玉不琢不成器。

徐青看着没经历过磨砺的吴文才,提点道:“这事是人作孽,别个帮不了你,但你也别灰心,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和志远平时也不像个怕事的庸人,难道还想不来法子洗脱嫌疑?”

吴文才愣了愣神,随即精神头忽然亢奋起来。

他来回踱步,右手握拳不停敲击左掌。

“徐兄说的对,清者自清,我不能因为知府敲了案,就一蹶不振。”

“救人如救火,眼下且不论杨鸿是不是幕后祸首,只要他有嫌疑,就绝不能轻易放过。”

“眼下巡按御史即将来到津门,我大可以写张状子去申诉。就说杨鸿买通天心教贼子,故此栽赃陷害,若果然是他从中作妖,到时候动起刑罚来,少不得有人抵挡不住,供出真情来。

届时倘若推断有误,也没什么大害,说不准就能乱中寻序,找出新的线索”

“徐兄觉得如此可好?”

徐青不置可否,只是好奇道:“事急从权,你和志远难道就没想过去找朱世子帮忙?”

吴文才摇头道:“以前或许可以,但如今谣言四起,都说世子曾和天心教暗中勾结,谋害太子。此案又恰好和天心教扯上了关系,便更不能去寻找世子殿下帮忙。”

“否则恐如火上浇油,不仅烧到自己,也会连累殿下。”

徐青张口无言。

人遇见事大都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无所顾忌,另一条则千难万阻,荆棘遍布。

不在乎道德约束,不顾情义的人,往往会选择最简单的那条路。

可吴家兄弟每回选的却都是最难走的那条路。

好人没好报,祸害遗千年,也许就是因为前者走的路,太过颠簸。

“志远兄已经决定赴京申辩,只为延缓结案,也不知能不能为叔父多拖延一些时日。”

说罢,吴文才又叹道:“经此一事,兄长多日寝不安眠食不知味,便是走路都如风吹芦苇,将将欲倒的模样,京城路远,我心亦放之不下,徒之奈何!”

徐青微微摇头。

吴志远和吴耀兴虽有胡宝松赠送的平安符护佑,可这东西只能避免一些外部灾害。

对于心病却没有多大效用。

徐青想了想,伸手从袖中一阵摸索,取出几张符箓来。

“这张平安符送与你,其他几张是安神符和祛病符,你可带给志远一张,其他的给老夫人两张,若能见到老吴,也送他两张,就当是求个心安。”

末了,徐青又从山河图里取出一对骨笛。

“此物名叫鹤骨笛,是由老鹤翅膀肱骨制成。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