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厄犹豫了瞬,以他今时今日的果位和禅经修为,不该有这一瞬间的犹豫。“辩经。”

度厄的回答让王贞文轻笑地摇了摇头。

“父亲为何发笑?”王思慕问道。

“魏无恙此子,涉猎广多且精,融会贯通。”王贞文眯眼感慨,又道,“辩经…度厄方才已吃了个小败,因而犹豫。”

“罗汉,不至于吧。”王思慕道。

她又想起什么,嗔恼道,“佛门用心险恶,即便有武夫过了第一关,也要栽在这第二关,第三关。”

是啊,武夫和菩萨执念辩经?

唯败而已!

王贞文点了点头,“监正点的好啊,也是巧了,此子临阵突破四品,似算准了一般。”

“好。”魏安笑地点头,洒脱地席地而坐,头也不回道,“度厄法师,辩经可是辛苦活儿,上点茶水。”

他没一丝慌张,语气轻,宛若寻常辩经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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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洒脱,挥洒自如!

哪里身处佛山,似他个人主场!

引的棚子下的贵人们,外场众人一阵啧啧称奇。

度厄袍袖一挥。

魏安与老僧之间多了一张石制横几。

横几之上,红泥小炉,紫砂茶壶,古朴茶碗,一应俱全。

“有劳度厄法师。”

魏安道了声谢。

又看向对面老僧,“不知法师欲辩些什么?”

老僧抬眼,看向魏安,平淡的目光,不一般的压迫感。

“儒圣曾言,人无信而不立,施主以为何解?”

最华贵的棚子下,元景帝脸色一变。

坏了!

冲他来的!

魏安想了想,直接挑破道,“法师以为,杜公当年为何灭佛?”

“正要请教施主?”

老僧道。

又魏安笑道,“私以为,杜公走在了佛门所有罗汉、菩萨,乃至佛陀前面。”

“法师及佛门中其他法师时至今日仍有不解,便是还未看到那一步。”

“愿闻其详。”老僧一点不受激,平淡又诚挚地请教道。

不止老僧,佛山外一众人也好奇。

“容我先请教法师一个问题,我闻佛门有九大法相,不知是哪些?”魏安道。

老僧沉默了会儿,还是如实道,“乃金刚怒目,不动明王,大轮回,大慈大悲,大智慧,药师,行者,无色琉璃,大日如来九法相。”

“法相即果位,然否?”

“然也。”

“果位一旦有人证得,后人不可再证?”

“也可证第二法相。”

“岂不先到者先得?”

“是。”

“既如此,佛陀只一位。”

“儒圣不也只一位?天地人道首也只一位,监正也只一位。”

老僧反驳得犀利。

“术士体系我并不清楚,法师既拿我儒家举例,我并未听说世间仅可存一位儒圣。”

“一如人宗道首晋升陆地神仙需要气运,你儒家晋升儒圣也要气运,大奉如何有这般多气运够儒家出两名儒圣?”

“哪也是气运不足,而佛门却是早定好了,只有一尊佛陀。”

魏安再点出重点。

老僧默然,小一会儿,道,“施主究竟何意?”

正巧茶壶咕嘟嘟蒸腾热气。

魏安拎起茶壶,不急不慢冲了两盏茶。

佛山外一片抓心挠肺。

又没一个吱声。

重放下茶壶,魏安起身道,“那日太明池马球会,有人问我,若人心即天心,还须什么教化?人人皆是圣贤!”

“他这话,只说一半。”

“天地圣贤之道并非存于圣贤书,也不必存于圣贤书,天人本是一体,何时可分?又何必分?”

“天地虽大,但有一心向善,心存良知,致良知,虽凡夫俗子,皆可成圣贤!”

老僧是文印菩萨斩出的一道执念,悟性何其高也。

他已然猜到魏安欲说什么。

度厄也猜到魏安要说什么。

王贞文和赵守呼吸有一瞬的停顿,死死望着魏安。

魏安添上最后一根稻草,“一切众生悉有佛性,乃至不具信等亦有佛性。”

“不具信等无有善法,佛性亦善,以未来有故,不具信等悉有佛性何以故?”

“不具信等定当得成佛!”

不具信,也可称之为断善根,指有欲望之人!

轰!

度厄、老僧心间一片明朗,如拨云见日!

浓烈金光接天而起!

净尘、净思眉宇间有挣扎之色。

修禅经的净念一如老僧、度厄,只是金光淡了些。

“这是…被魏先生度化?”

“会不会说话,佛门叫点化!”

“虽不太听得懂魏先生说什么,只觉莫名厉害!”

“…”

外行人只看到表象。

“哈哈,妙!妙极!”

王贞文拂手连连叹道。

魏渊露出笑意。

赵守抚须,下巴微昂,神神色之间不乏骄傲。

哪怕心间对魏安有无数意见,元景帝此刻也赞了一句,“魏无恙此子当真瑰丽奇峭,天纵奇才。”

怀庆、王思慕,以及今日来其他王公贵女,皆美目盈盈地望向佛山之中那道身影。

“呼呼,茶尚烫。”

魏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给烫得咧了咧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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