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哥哥把我从隐居的星球上挖出来前,我甚至很少迈出家门。”虞泉回忆起自己被无端卷入这场意外的缘起:“确切地说是绑架。”

“那虞先生知道杀死我父亲的反叛军是哪里来的吗?帝国的铁剑已经将宇宙铲平,量子战舰所能抵达之地皆是帝国臣民。您知道边缘星系那些抱着就算被全宇宙共诛,也要用动用量子武器杀死我父亲的人是哪来的吗?”凤衔珠换了个问题。

“我看过你父亲的讣告,帝国的雄狮陷落,是卑鄙的宵小所致,是星际恐怖分子的恐怖袭击。”

“那些恐怖分子,拥有量子武器,可不是寻常的星际海盗。他们不劫财,不提政治诉求,花了如此大的代价,冒着被物理灭绝的风险,也要杀死我的父亲,虞先生,你作为一个学者,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那虽然是凤衔珠的眼睛,但是虞泉透过它,看到了那个十岁的贺捷。

凤衔珠闭目,眼泪落了下来。这是虞泉第一次看到这个精神强悍的少女落泪。

“十岁的我,在一场战争中杀死了他们,我没有机会站在他们面前,问一问,他们到底为何这样做。尽管在星际的帝国中,我的父亲是不败的战神,但对我来说,他永远都是那个温柔的父亲。”

凤衔珠抹去泪水:“或许你并不知道,我的母亲也并不死于意外而是死于他们的暗杀。他们毁了我的家,我得到了帝国的军权,却家破人亡。唯一活着的哥哥,也将我视为威胁生命却又不得不保全的怪物。”

“这和那个战争关怀抚恤中心有什么关系吗?”虞泉不明白这之间的联系。

“直到我十二岁第一次到达战争关怀抚恤中心,陪同我名义上是元帅的哥哥慰问那些战争中精神受创,不能再战斗也不能再正常生活,被帝国养老的伤员们时,我终于明白了,是什么样的人在要我贺家人死。”

凤衔珠的话让虞泉愣了一下道:“杀死你父亲的恐怖分子不是‘反帝国统一阵线’的极端分子?”

“很意外,是不是?那些反抗帝国殖民的人,并没有力量杀死我的父亲。他们可以选择应该更想杀死皇帝陛下。毕竟我父亲没了,会有新的元帅出现镇压他们。而杀死我父亲的人,就是要我们贺家人死。”

虞泉很难理解这段包含太多内涵的话,他是个文人,他想不通,能拥有操控量子武器的人应该是贺捷父亲的战友,而不该是仇敌。

“我在这里,看到了人原来死去是这样的。”凤衔珠举起自己的双手,看着手心:“那些人没有骗我。”

“骗你什么?”虞泉开始听不懂她的话。

“他们对我说,人活着,有时候生不如死。我以为我父亲的死是不幸,但那却是他该付出的最小代价。”凤衔珠放下自己的手,将自己浸在澡盆的水里:“人死了,原来就感受不到痛苦了。”

“你不是杀死了那些袭击你父亲的反叛军吗?”虞泉不知道又是谁对她说的这些话。

“但我还没死。”凤衔珠眨了眨眼,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雪貂:“那些人是来杀我的。”

就在虞泉想继续问时,香絮的进入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沐浴结束后,凤衔珠很快又陷入了睡眠。虞泉不知道她是因为一夜没睡在加倍补觉,还是杀人这件事其实对她的精神还是有刺激的。

虞泉不得不承认,人死如灯灭这样古典意义的死亡,对于凤衔珠来说还是太过抽象,以至于她直面时产生了某种困惑。

但凤衔珠也好,贺捷也罢,此时对他来说都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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