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凉,淡金色的阳光缓缓掠过演武台的边角,将擂台四周的尘埃映出微光。官府特设的比武场里,人声如潮,早已将周围的街巷挤得水泄不通。为期多日的武艺大会正走向高潮,今日便是决赛之日。

巽然站在选手等候区中,轻轻闭目,任呼喝与议论化作耳边远音。他一袭青衫,整个人在熙攘的人群与喧闹声中反倒显得静谧如水。远处,慕清柔与郭三、小洛在人海中向他张望,不时低声交换一句:“巽然这孩子……”话未尽,却各有担忧。

不远处,慕灵珊隐身在人群稍后方,一身淡雅衣裙随着微风微拂。她目光不时掠过人头攒动的看台,落在巽然身上,似有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在眼底一闪而逝。巽然微微回望,两人隔着这一片嘈杂的海洋,对视一瞬。慕灵珊随即收回眼神,神色端正如初,只是心头又轻轻一跳。

秦浩然尚未登台,但赛场气氛已然紧绷。一位是名声不小的云霞剑宗弟子,一位是近来声名渐起的后进。众人正拭目以待,等待鼓声响起。此时初阳微升,一缕光正好透过台侧长旗,落在青衣人的肩头。巽然轻轻吐纳,握刀的手稳如磐石。一切,正缓缓走向那注定要爆发的瞬间。

不远处的顾清影也在关注着擂台,但她更多的是担心秦浩然。她知道师兄内力深厚,在第三境时便已罕有敌手,如今已是第四境前列的武者,理应不惧巽然。可不知为何,她目光偶然扫过巽然与慕灵珊间的眼神交织,心中隐约感到一丝不祥。那巽然目光坚毅,又带几分从容,完全不像前几日那般谨慎畏缩。

而另一端,秦浩然已踏上擂台,他身披白衣,腰间佩剑,气质清冷。远远看到巽然与慕灵珊的眉目传情,顿时心头一股无名怒火涌起:那个巽然何德何能,竟让慕灵珊如此挂心?何况,他乃云霞剑宗嫡传,在此地声名显赫,却与这名无足轻重的青年争夺冠军,想到这里,他大声冷嘲道:“巽然,你既然能走到今日也是福气,但别以为靠几分运气与花言巧语就可在此扬名!今日我将让你明白,你与我的差距犹如天堑!”

这嘲讽的话语令台下众人一片哗然,不少人面面相觑。郭三皱眉道:“这秦浩然好生嚣张!”小洛撇撇嘴:“嘁,哥哥才不是花言巧语之辈,看他得意什么!哼,哥哥今天可一定要让这家伙吃点苦头!”慕清柔听在耳中,只是轻叹:“巽然修行尚短,对方出身大宗门,唉……”但她又想起巽然这些日子的坚韧,心中仍存几分微妙的期待。

巽然淡淡一笑,回应着秦浩然的讽刺,神色自若:“秦公子,我是否有能耐,不是靠言语来评判的。若你要教我分寸,就请在擂台上用实力说话。”这话让秦浩然怒气更盛,他冷哼一声抽出长剑跃入台心。

随着锣声响起,决赛正式开始。周围一片寂静,人群屏息凝神。

两人初交手,巽然先以轻巧的身法游走试探。他已达第四境后期,但不欲过早暴露实力,引来对手提防。秦浩然以云霞剑宗的基础剑法起手,每一剑点出,带着丝丝内劲锋芒。巽然或偏身闪避,或举刀轻挡,看似被动,却始终不落下风。

旁观的顾清影眼中闪过疑惑:“巽然的身法和内劲调度为何如此圆润?他之前明明境界不及师兄,如今居然游刃有余?”慕灵珊微微抿唇,强行按捺心头的兴奋。果然,巽然的进步令人意外,他有了与秦浩然抗衡的本钱。

朝阳渐烈,擂台四周人声如沸,尘烟在脚底腾起又被劲风扫散。官府搭建的演武台本为百姓所乐,如今却宛如千军对垒的疆场,只待两位青年猛士一较高下。巽然与秦浩然已过起手试探,两侧人群屏息,仿佛连鸦雀也不敢多言。

台上两人先是缓攻,巽然握刀未急于动真格,刀尖微抬,光影斜斜映在青衫上,一如闲庭信步。秦浩然则长剑微颤,剑光凝如寒星,却不发作猛攻,似若猎鹰盘旋上空,只待猛禽俯冲,抓取猎物。他们像是林间猛兽,各自暗蓄雄劲,一双锐眸仔细揣摩对手每一处空隙。

“当”的一声脆响,秦浩然率先试探,一剑刺来,如风拂柳,柔中藏刃。巽然不慌不忙,长刀斜举,一记磐石般的格挡将剑势引到一侧。二人步法轻挪,转瞬间三招已过,尚是虚虚实实之探。

台下众人见二人招式虽不凶猛,却如龙蛇缠斗、风云酝酿,均是内行才懂的精妙试探。郭三捋须点头:“好,好!不愧是顶尖年轻人,招中有招,暗伏杀机。”小洛兴奋难耐,早已难坐稳:“哥哥加油,别让那自大狂瞧不起咱们!”慕清柔面色淡然,实则心底也有一丝紧张:先前见巽然与秦浩然差距明显,今日两人分庭抗礼,着实意外。

忽而,秦浩然一声轻叱,身形陡然加速。长剑如银蛇出洞,剑花四散,如落花流水,清光闪闪。巽然目光一凝,脚下踩定,刀光陡起,猛如巨斧劈山。只听一阵金铁交鸣,刀剑相击,不断有气浪震得台上木板震颤,落叶飞舞如蝶。两人此番交手已无先前小心谨慎,如同疾风骤雨,酣畅淋漓。

秦浩然心头渐惊:这巽然的刀法,前数日还略显青涩,如今竟圆融无比,内劲之浑厚如同百川归海,每一刀皆稳如山岳。他心思一动,将云霞剑宗的精妙身法展现出来,脚尖一点,身子如雾中仙鹤轻跃绕行,剑尖忽上忽下,时时欲取巽然后背。巽然不为所动,脚下如钉入台板,每回秦浩然试图绕背偷袭,便有一缕刀气无声无息地截断他的剑路,一时间秦浩然竟无处可下杀手。

台下观者如痴,人群中不乏江湖老手,见此情形,纷纷交头低语:“那年轻人是哪派高足?怎能与云霞剑宗弟子斗得旗鼓相当?”“这可是第四境高人的对决啊,区区地方比武还能见这等龙争虎斗,当真不虚此行!”

秦浩然脸色渐冷,一抹狠辣之色浮现眼底。先前台下慕灵珊与巽然的对望始终盘桓于心,让他怒火暗生。他初时以为不过小角逐,不必使尽全力,谁料久战不下,巽然像座不倒的山峰挡在面前,令他无计可施。“此人若不诛,后患无穷!”念头一起,他再不留手。

一道清啸,秦浩然退后半步,深吸一口气,足下内劲奔涌。长剑倏然大放光华,一缕缕剑气激射,如流星飞坠,百道寒芒在他周身闪现。他狂喝:“巽然,尝尝我云霞剑宗绝学‘云霞碎星’的厉害!”声音如虎啸龙吟,剑光陡增百倍。霎时间,擂台上剑影交织,犹如百千道流星从天而降,惨白的剑气映得观众纷纷后退,生怕被这股冲击波及。

这一招当真是动了杀机!观众发出一片惊呼,许多人纷纷捂脸避闪,不敢直视那夺目的寒芒。就连郭三、小洛和慕清柔都骤然紧张起来,心皆提至嗓子眼。慕灵珊指尖微微颤动,却强自按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紧盯台上巽然的身影。

巽然面对铺天盖地的剑光,并不惊惶。自得大禹传承后,他的内劲中多出山河之势,沉稳广博。他刀式一缓,整个人如高山矗立,丹田间山河决的奥义已炉火纯青。此刻再不隐忍,他双目中精光一闪,心念电转:“此招不破,我何以立足?”

长刀高举,巽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体内真气如奔腾巨浪,猛催至极限,一股沉厚无匹的力量从他经脉深处涌起。瞬息间,他似身披江山之韵,听得胸中似有山河齐鸣。“山河决·镇岳!”他一声断喝,刀势如天塌地陷,厚重的内劲宛若大地崩裂山河倾泻,将来袭剑影硬生生撕裂成光雨。

轰然巨响中,漫天剑芒如晶屑坠落,化作无数断裂的风痕。秦浩然只觉一股沛然巨力穿胸而来,闪避不及,被刀势所化的无形劲流猛击中胸口,一声闷哼,喷出一口血雾,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横飞出去。

“砰!”秦浩然重重摔在擂台边缘,长剑脱手,气息紊乱不清,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场下刹那间寂静无声,随即爆发出滔天欢呼,声浪如潮,直震得邻巷屋瓦发颤。“奇迹!巽然赢了!”“这小子竟破了云霞碎星?!”

顾清影面如土色,急忙跳上台去将秦浩然扶起,眼神中既有惊惧又有不甘,匆匆带师兄离场。慕灵珊则立于人群中,微微昂首,眸中难掩一丝喜悦,但转瞬敛起笑容,与顾清影随行离开,不宜此刻表露分毫。郭三拍手笑道:“好小子!可真给咱们长脸!”小洛挥舞小拳头大声喊道:“哥,你这家伙到底藏了多少本事?!”她既兴奋又有些不甘心,嘟囔着“下回可不能瞒我!”慕清柔莞尔,轻轻颔首,眼神中尽是赞许与欣慰。

擂台之上,巽然收刀入鞘,衣袖掠过残余的尘埃。身后是欢呼的人潮,前方是更广阔的天地。他静立片刻,内心激荡,却强自平息,如水般神情落定。这一战,他已奠定声名,从此江湖之路势必别样精彩。比武大会在一片喧嚣与赞叹声中落幕。官府当场颁发了奖赏,一份丰厚的银钱与一柄精工打造的宝刀摆在桌上,刀鞘雕有山河纹理,与巽然的气质恰如其分。知府大人颔首称许,言语间对这位异军突起的青年甚为欣赏。巽然双手恭敬接过,神色恬淡地致谢,台下又是一阵热烈的喝彩。

比赛结束后,一行人缓缓离开比武场,穿过渐渐散去的人群。慕清柔走在前头,一路频频回首看着巽然,眼中满是欣慰:“这孩子,没白受那些苦,终于熬出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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