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云丝悠扬。

乡人往来如织,鸡犬交鸣。

青山如黛,绿水绕村流,于这连绵不绝的群山怀抱之中,坐落着一座小山村。

村中不过百户人家,大多数都是姓屈,因此村子也就叫屈家村。

另外还有少数山外来的人定居,姓什么的都有。

就比如村东一隅,一座篱笆小院,院内草药飘香,竹竿上晾晒着各式各样的草药的那户。

主人家姓徐,是山外面来的,是位医术很是了不得的大夫。

村子里有什么发烧发热,大病小疾都会找这位徐大夫给瞧瞧。

经他之手,沉疴痼疾往往药到病除。

治好的人多了,一来二去,徐大夫在村子里口碑也就越来越好,愈发受人敬重。

此刻,小院之内,阳光斑驳。

铁蛋正慵懒地躺在一堆干草之上,双眼凝视着那片无垠的蔚蓝,口中咀嚼着一根干草梗,思绪仿佛飘向了九霄云外。

在他身旁,一本泛黄古旧的医书静静躺着,封面已略显磨损。

那是父亲让他好生研习的医书,书名叫做《太平医经》。

而他父亲也就是那位受人敬重的徐大夫。

如今铁蛋年纪也才虚岁十六,如这般医书,他却是已经看完不下几十本。

只因他父亲是村里唯一的郎中,村子里的人,看病抓药,皆系于他父亲一人之手。

父亲身子骨虚弱,如今更是已然步履蹒跚,难以正常行走,只能常年闭门在家。

害怕这一手医术没了传承,故而对他的教导便显得格外严苛,寄予厚望。

别的小孩识文断字都是从千字文,三字经这般孩童读物启蒙开始。

只有铁蛋是在父亲严苛教学之下,直接从伤寒杂病论,本草纲目这等医学典籍着手。

一边认字,一边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学习行医问诊之道。

父亲原本是县城豪绅徐家的少爷,享受着锦衣玉食,风光无限。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父亲被净身出户赶出徐家,最后流落到这偏远的小山村定居。

初来乍到,日子艰难如嚼蜡。

后来是有三叔时不时出手帮衬一二,这才勉强得以度日。

然而,好景不长。

前不久,传来噩耗,三叔在外重伤归来,命虽然保住了,但是昏迷至今,仍不见有转醒迹象。

没了三叔帮衬,他们家生活再次开始变得艰难。

就连每日最起码两顿饭都已经无法保障。

原本,作为郎中的父亲,只要多看几个病人,赚取些药钱和诊金,起码也不会过得如此艰难。

奈何这山村本来就不大,也不是什么富庶之地。

父亲又是一个信奉“但愿世间无人病,何惜架上药生尘”的人。

想要靠着与人看病赚钱,父亲是万万干不出这种事来。

甚至,有好些时候,与人看病不仅不收钱,反倒还贴钱贴草药帮人。

最后还是全靠母亲进山采药时,顺带摘些野菜野果归来,方才勉强算得上可以度日。

目光从字里行间抽离,转而投向了村子后山所在。

肚子饿得实在难受,后山有个地方长着不少野果,是早些年与一众玩伴去到后山玩时,无意间发现的一处地方。

如今也有过去好些年,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别人发现,将那地方破坏了没。

收起书,将身上杂草拍掉。

怀着忐忑心情,铁蛋离家往后山走去。

虽说经常有村子里人进山,但是后山实在是太大,大到人与之相比,不过沧海一粟。

哪怕屈家村村民,在此地已然繁衍生息千百年时间,对于后山探索,也不过皮毛罢了。

起初,山路还算平坦,偶尔可见村民们踩踏出的小径,蜿蜒曲折。

照着脑海记忆中路线,往里走一段时,小径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

野草疯长,枯枝败叶盖地上厚厚一大层。

蟋蟀蚂蚱蜈蚣,什么虫子都有,最为可怕还得是毒蛇。

这些毒蛇颜色与周围环境实在相似,或隐匿于草丛,或盘踞于枝头,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仅凭肉眼去区分,着实困难。

因此,铁蛋进山前,特意去寻了一根木棍。

拿在手里,一边走一边拍打前路,尽可能放慢脚步。

一路有惊无险,好不容易,总算是找到当年那个地方。

浆果丛长的位置不算好,离峭壁很近,还有一块大青石挡着。

因此哪怕是有人路过,若非刻意寻找,也很难发现在这后面有一片浆果丛。

站在青石上,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熟悉的浆果丛。

点点红彤彤的浆果如同繁星点缀于绿叶之间,虽略显稀疏,却仍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野果还在,并没有被破坏,只是来的有些晚,大多数浆果都没成熟。

绿的,白的,红的都有。

铁蛋对此很是高兴,抹了把额头细密汗水,正欲跃下青石,采摘浆果。

“咝、咝、咝……”

一串带着警告意味的声音,传入耳中。

一激灵,铁蛋连忙定住身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向青石下方窥探。

就见一条黑斑褐色大蛇,正吐着黑色信子,身子盘成一圈,头部以下呈弓字形,眸光冰冷,紧紧注视着他这个外来闯入者。

一路上走来,也就碰到条大人巴掌那么长蜈蚣,蛇一条都没瞧见。

没想到,都到了目的地,反倒碰见条蛇,而且还是大蛇。

倘若以往,铁蛋看到蛇,肯定是掉头就走,不愿得罪。

如今,前胸贴后背,这么大一条蛇,少说也有一两斤之重。

看在铁蛋眼里,那可都是填饱肚子的肉啊!

居高临下,铁蛋用木棍瞄准蛇头,快准狠,往下使劲一捅。

确定木棍尖端摁住蛇脑袋后,铁蛋随即运起全身力气,倾注于木棍之上,将蛇头狠狠地往泥土中戳去。

大蛇感受危险,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地挣扎,扭动,缠绕,企图挣脱。

一直等到大蛇没了动静,铁蛋这才收力,慢慢将棍子拔出。

用棍子拨弄了那大蛇尸体几下,觉得不保险,铁蛋又用棍子将蛇头捣烂。

确认了一下,附近再没别的蛇后,这才小心翼翼从青石上下来。

将烂掉脑袋的大蛇拿在手里,冰冰滑滑,软乎乎的,而且还挺重。

“今晚加餐!有肉吃!”

打量着手里蛇尸,铁蛋很是高兴。

从山里出来时,天色已然不早,收获倒也还算可以。

摘了将近半个多时辰,连半熟浆果一并摘下,拢共收获沉甸甸一小袋浆果。

最大收获还是,木棍上挑着的那条大蛇。

回到家时,铁蛋稍显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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