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纵音讲完那句话,气氛静了静。

秦咿与她对视片刻,忽然抓住她的?手,有些急切地追问:“梁柯也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你见过他吗?什么时候?”

动作幅度有点大,雪克壶被打翻,酒水洒得到处都是。

陈纵音抽了几张纸巾压在吧台上,对秦咿说:“我最后一次见到梁柯也,是除夕那天?,我看到你被他带走,之后,我们再没见过。”

秦咿顿了顿,眼神迅速暗淡。

“对不起,”她小声说,“是我太激动了。”

“梁家口风很严,一点儿?消息都没透出来,”陈纵音继续说,“只让律师以梁柯也的?名义?拟了张退队通知,发到坏藤乐队的?公共邮箱。除此之外,无论是梁柯也的?朋友同?学,还是乐队成员,大家什?么?都不知道?。潘捷琨快气疯了,跑去小南山找人,想跟梁柯也问个清楚,但房子是空的?,也不见路易斯在花园里晒太阳。”

“梁柯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纵音指尖抵着吧台轻轻敲了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秦咿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

陈纵音调了杯口感偏甜的?酒,烈度很低,推到秦咿面前,缓缓说:“你问我梁柯也为什?么?要留一栋房子给你,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

“本科时我谈过一个挪威男朋友,他用挪威语念诗给我听,其中一句说,爱是一种无怨无悔的?追随。”

“爱你的?人,总是想给你最好的?,无怨无悔。”

秦咿微微仰头?,将小半杯酒一口气喝尽,她喉咙轻颤,睫毛也是,光线落在上面,像覆着一层湿润的?釉质。

陈纵音看着秦咿,忽然有些感慨。

她不是一个相信感情的?人,更愿意追求身体上的?快乐,合则来不合则去。漫漫人生?路,没什?么?能抵得过时间,所谓一辈子,就?是句好听的?谎言。

可?是,这会儿?,陈纵音却感受到一种浓烈的?爱,像透明而湍急的?河流,流淌于半空,将空气都搅得湿润。

“秦咿,”她声音很轻,“梁柯也是真的?爱你。”

秦咿枕着手臂趴在吧台上,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某个无意义?的?方向,像是发呆,又像是醉得快要睡着。

过了好一会儿?,陈纵音听见她小声说:“我知道?的?。”

她都知道?,都明白。

秦咿在陈纵音那儿?彻底醉过去,一觉醒来,居然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阳光晃得眼睛发痛,她抱着被子,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章以佟推门进来,见秦咿在发呆,和她打了声招呼,“你醒了啊?”

秦咿从枕头?下摸到手机,打开屏幕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她睡了整整一天?。

“画室那边我跟主任讲你胃痛得厉害,帮你请了假,”章以佟说,“下午的?理论课也没点名,放心吧!”

秦咿脑袋空空,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揉着头?发,小声问:“谁送我回来的??”

“涂映啊,”章以佟端起杯子喝水,“她说是她带你出去玩,让你多喝了两杯。”

秦咿翻了翻手机,没看到相关记录,猜测应该是陈纵音叫涂映送她回来的?。她下了床,简单洗漱,正要发条消息给涂映道?谢。

章以佟拖了张椅子凑到她身边,好奇地问:“秦咿,你跟梁柯也真分了啊?”

秦咿手指一顿,“是不是我喝醉后乱说话?,打扰你们了?”

“没有没有,你什?么?都没说。”章以佟抓了下头?发,“梁柯也退出乐队,还注销微博,闹得沸沸扬扬,外面就?传了些小道?消息,说是你们的?关系被梁家知道?,那边要棒打鸳鸯,强行把他弄到国外去了,然后……”

章以佟觑着秦咿的?脸色,话?音蓦地一转:“出国而已,又不是去月球,就?当是谈异地恋,丰富感情经历!你看,沈青许和男朋友异地那么?久,感情依然很好很稳……”

话?音未落,沈青许拎着包从外头?进来,她大概听见什?么?,放东西时使了些力气,“嘭”的?一声。

章以佟讲小话?被抓包,硬着头?皮开口:“对不起,青许,我不该在背后随便议论你。”

“没关系,”沈青许要笑不笑的?,嘴上应着章以佟,目光却朝秦咿撇过去,“闲聊而已,你们也没说什?么?难听话?,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宿醉让秦咿头?晕脑胀,她没注意沈青许的?小表情,换了衣服,想出去透透气。

沈青许又说:“异地恋也要分情况,我跟我男朋友比较稳定?,是因为我们感情对等,彼此信任。那些基础薄弱又差距过大的?,自求多福吧。”

秦咿坐在椅子上穿鞋,沈青许的?话?她都听见,也没生?气。

收拾整齐,她抬手将漏下的?几缕发丝拨到耳后,想了想,如实说:“我跟梁柯也是分手了,不是在谈异地。”

音落的?一瞬,秦咿恍惚听见“喀”的?一声。

她身体里那只锈迹斑斑的?卡顿的?齿轮,终于往前推进了一格,让她意识到,她和梁柯也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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