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柯也带秦咿离开时,live house里的轰趴尚未结束。

捷琨喝了不少酒,脑袋发热,外套一脱跳上舞台,喊着“年轻不嗨,老年痴呆”的口号,引领全场一块蹦迪,疯狂撒纸洒水,引得尖叫不断。

有人伸长了手臂跟捷琨握手,有人递过来手机要合影,还?有人往他裤子口袋和腰带那儿塞钱、塞写着联系方式的小纸条。

灯火煌煌的除夕夜,衣香鬓影,不知忧愁的年轻男女。

梁柯也被这些人吵得头疼,也怕他们瞎起哄,没打招呼,悄悄走的。

从内场出来,扑面一阵冷风。停车的地方离入口有一小段距离,秦咿穿的少,薄薄一件吊带,酒精烧得她血热,但皮肤冰冷,下意识地往梁柯也怀里?躲。

梁柯也脱了外套将秦咿裹住,他眼睛里?有夜雾的颜色,也有霓虹的光亮,十分温柔。

秦咿看着他,想到那句“三?天时间”,心里?的滋味很苦,表情却是灿烂的。她藏起所有心事,对他笑?,漂亮得不可思议。

梁柯也忍不住低头去亲她,秦咿勾着梁柯也的脖子,顺势将这吻加深,甚至主动去吮他的唇和舌尖,又乖又甜。

几?个穿潮牌的男生从旁边路过,刚好撞见这一幕,嘻嘻哈哈地朝他们吹口哨。梁柯也皱眉,把秦咿往怀里?藏得更?深些。

秦咿却说:“没关系的,被看到也没关系。”

梁柯也一手环着她的腰,低笑?了声,“不害羞?”

“不羞,”秦咿的呼吸里?带着伏特加的味道,她抬起视线,去看他,“内心不安的时候才会?觉得羞,跟你?在一起,我没有不安。”

梁柯也一顿。

秦咿抓着他的手,将他的手心贴在自己脸上,眼睛困倦似的闭起来,轻声说:“梁柯也,你?是我的安稳。”

浪漫是糖,吃多了会?腻,也会?生病,而安稳是睡眠,供养并维系着生命的鲜活。

话音落下,不知从哪传来几?声倒计时,秦咿下意识地去看路边的景观钟。

三?枚指针汇聚在同一点时,金湾区跨海大?桥的方向,数十朵烟花同时升空,形状位置各不相同,错落有致,场面异常壮阔。

红的蓝的,一步一盏,绚丽的颜色仿佛点燃了群星,莫说城市霓虹,连银河恐怕都要自叹弗如。

行人纷纷驻足,举高手机,惊叹着,仰望着。

新的一年了。

秦咿靠在梁柯也怀里?,也仰头去看,她没有用?手机拍照,却看得很认真,目不转睛,像是要将这份颜色印入脑海,恒久牢记。

烟花放到一半,秦咿才想起还?没对梁柯也说新年快乐,正要开口,却听他一声轻笑?,冷淡而讥讽。

秦咿不太懂,扭头看他,“不好看吗?”

“一年一度的烟花秀——”梁柯也淡淡的,“半小时烧掉六千万港币,出手多么阔绰!”

秦咿眨了下眼睛,“是梁家……”

“梁域过世后?,”梁柯也同她解释,“我妈妈拿出一大?笔赞助费,要当地政府把烟花秀做成一年一度的固定节目,要隆重、盛大?,要艳压繁星。”

“因为——”秦咿迟疑着,“梁域喜欢?”

“对,”梁柯也轻笑?,“梁域喜欢烟花,我妈妈就让竺州市一千三?百万市民陪他一起看,她也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我——我害死过一个无?辜的孩子,让他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梁慕织是真的讨厌他——

讨厌因他的出生所带来的舆论攻击,讨厌他黏人,讨厌他自残,讨厌他总是摆出一股讨好的姿态,试图得到她的夸奖。

梁柯也亲耳听到她对钟叔说:“他那副不体面的样子,就像一条蹭人裤腿的流浪狗……”

秦咿怔了会?儿?,突然伸手拉了下梁柯也,要他转过来,背对着烟花燃烧的方向,又勾着他的脖子要他低头。

其他人都在仰望夜空,一年一度的盛会?,梁柯也却在幽暗处垂眸与秦咿对视着。

“烟花留给?别人去看,”秦咿小声说,“你?只看我的眼睛,好不好?”

——我眼睛里?藏着你?的身影,也藏着对你?的温柔,你?只看它,好不好?

梁柯也用?额头抵着她,忽然问:“我能看一辈子吗?”

秦咿心口忽然塌陷了一角,柔软又酸涩,她伸手抱住梁柯也的腰,答非所问:“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也别否定自己——你?就是最好的,以前是,现在是,永远都是——最好的梁柯也——”

她想,你?会?有很好的未来,被称赞与崇拜环绕着,我不允许任何人成为你?人生的破坏者,即便?是我自己,也不可以。

梁柯也读不到秦咿心里?的情绪,但他很喜欢说这些话时她那份认真的神色。

她很认真地对他说——梁柯也,你?是最好的。

梁柯也轻笑?了下,目光很软。他想,命运也算公平,从小到大?,在梁慕织那里?所遭受的一切冷遇,一切亏欠,都在被秦咿治愈着。

梁慕织愿不愿意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爱他,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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