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头不抬眼不睁,直接道:“皇上圣明,这三人说的虽是气话,但也能从中窥见一二。舒桓之觊觎大将军之位已久,虽得了王爷的助力,毕竟难堪大任,许得有人监看随时提点才可。公主应当亦是想到这一点才派心腹常驻舒家军,此举颇有远见,值得赞赏。”
远拓微微抬眸,寻思着今儿这谢大人是怎的了,竟然会夸叶蓁,刚想给他个笑脸,却听他又道:“只是,公主乃后宫女眷,派自己的亲信前往边疆军营重地名不正言不顺,恐惹人非议,更何况,据悉,公主所派之人同样为女眷,于礼不合。”
渊拓翻个白眼,斜斜地靠在了龙椅上。熟悉他习惯的人便知往常这种时候他已开始烦躁,接下来便是生气,在场之人无不小心翼翼,垂下头生怕与其对视。谢大人不知死活,仍在滔滔不绝,引经据典,老生常谈仍旧是女子不可从政、女子不可涉猎军事等等,最后连女子属阴会带来厄运这样的话也毫不顾忌地讲了出来。起初,渊拓的确很气,因为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是冲着叶蓁去的,讲到最后,他突然不气了,不止不气,还对谢大人露了笑脸。
离得最近的同僚已察觉到渊拓的反常,趁他不注意,悄悄拉了仍在滔滔不绝的谢大人一把。谢大人虽然会意,但最重要的话还未说,怎肯停下。
“皇上,舒贺之不该回舒家军属地。在京城,自有人监督其言行,离开之后,有了舒家军的倚仗,便恣意妄为必是经常表达对朝廷之不满。所谓上行下效,观其部下言行便可知。皇上仁慈,念其家族戍边有功才宽宥其罪行,给了恩赏亲自照顾伤重妻子,没想到此人以怨报德,若不加以惩戒,在军事重地恐会引起驻军恐慌,还请皇上三思尽快定夺!”
这边谢大人话音刚落,喜公公从侧门跑了进来,见此情形不敢上前在一旁静候。渊拓见状向他招了招手,他立刻上前,在渊拓耳边耳语道:“今日卯时初,皇后宫中的小厮去了宫门处,等各位官人进门后才离开。守门的并未看清他做了什么与何人接触。”
这已经很是清楚,不必看清。渊拓想着,用眼神示意喜公公退下。
这方谢大人还躬着身等候渊拓回应,见许久未反应,试探着抬起头,这一瞧恰好与渊拓对上视线,吓得他赶忙又低下头去。
渊拓并未着急回答,而是问众位官员如何看待谢大人的话。
这哪是谢大人的话,谁都知晓是皇后的意思,无人敢应。尽管已料到,渊拓还是气了一下,便向谢大人道:“谢卿先回答寡人几个问题。”
谢大人赶忙回:“皇上请讲。”
“谢大人觉得乌山闹出那么大动静是因为什么?”
谢大人脸色一白,他当然知道乌山之炸是皇后主使,但肯定不能讲实话,不能讲实话就得有替罪羊。他飞速想着对策,模棱两可地道:“想必有歹人出没。”
渊拓不给他蒙混过关的机会:“哪里的歹人竟然知道乌山上藏有炸药?”
“呃,应当是祁国。”
渊拓步步紧逼:“祁国为何在此时生事?”
“呃,许是知晓舒家军生变趁此机会想占据乌山。”
“舒家军缘何生变?”
谢大人不敢回答。舒桓之已平安回归,且从头至尾假意被掳实则为探听皇上都知晓得清清楚楚,虽中途生变并未达到目的,但带回来的情报足以证明他的忠心,故,舒贺之就是被陷害被冤枉,此事不能再提,若再提就是上了皇上的当,好让他趁机给舒家彻底平反,届时为了补偿,舒贺之会跟着封荫加爵,以后再想动他必是难上加难!舒桓之不足为惧,但只要有舒贺之这个后盾,舒家军便永远都倒不了。收编之事不易再提,但皇后也不可能看着舒家与王爷联手任其做大!
还未等谢大人想出对策,渊拓又道:“谢大人久居朝堂看不清形势变化有情可原,寡人不为难。那你再回答寡人一个问题。”
谢大人汗颜:“皇上请讲。”
“既然祁国频繁生事,那为何乌山炸了之后又没了动作?”
许是怕渊拓再给他扣上“久居朝堂看不清形势变化”的帽子,谢大人立刻答道:“自然是因巨弩和火弩,此两样兵器壮我国威,周边列国哪个不是俯首称臣!”
“巨弩和火弩是谁的功劳?又是谁提出分享给周边各国?”
谢大人已意识到上当,或许,这也不是什么陷阱,原本他的那一段讨伐檄文就是颠倒黑白的浑话。他的背出了一层又一层汗,此时已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渊拓站起身来,众官员跪地高呼。渊拓目视前方,冷冷地道:“蠢货!答不出来便不要答了!议郎谢忠育廷诤时妄加雌黄颠倒是非,若不加以惩戒恐会有龟玉毁椟之祸,今削去官职,幽禁居所,无令不得出府,其他人等不得探视,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一官员立刻高呼:“请皇上三思,国法有云谏言不究谏官不罪……”
还未等他讲完,渊拓厉声补充:“那便再添一道命令,从此刻起,若再有无凭无据为一己私欲挟私报复攀咬他人者,无论是否为谏官、官居几品,一旦查实,不论往日之功,一律削官为民,后果严重者,按律论处!”见还有蠢蠢欲动者,他立刻又道,“谁再敢为谢忠育一类人求情,一律割舌!来人!”
殿内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应声,众官员俯下身去,再无一人敢起身。
消息很快传到戚煜耳中,原本等着瞧好戏的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后勃然大怒,立刻召戚巽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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