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昭一身素白,腰上系着麻布跪在寿皇殿最前方。

至于为什么是最前方,那自然是前面的皇阿玛为太后守灵,兴许真是因为这一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拖累了身子,悲痛晕倒了数次,方才就是苏培盛和弘昭眼疾手快紧紧托着才没栽倒在地上,此时已经由轿辇送回养心殿去了。

哪怕已经接连跪了几日,弘昭还是端端正正身姿挺拔,并不宽厚的肩膀像是承受着千斤的担子。

十一月里天寒地冻,青石板上透骨的寒冷顺着膝盖往上窜,殿中也并不是房门紧闭能留些热乎气,相反门窗大开,寒风一个劲的往屋里钻,在旁人一个个忍不住瑟缩的身影下,更显得弘昭的不动如山。

小德子偷偷给他塞了一个护膝,可他也并没带上,这个时候的护膝与后世的不同,小德子拿的只靠着几根带子固定,行动间实在是不甚牢固,他犯不上冒这样的风险,若是在太后灵前出了岔子,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左右他有系统在,也不会真的伤了身子。

“太子爷,要不要垫垫肚子?”小德子猫着身子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几乎只留下气声“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将参汤送去了养心殿,也同苏公公说了。”

弘昭目光依旧是垂垂的望向地面,朝着小德子的方向偏了偏头,

“奴才同苏公公说,太子您放心不下皇上,这才命奴才送参汤过来,您甚至皇上心系寿皇殿,不敢擅离,定会替皇上好好收着,还请皇上好好养病。”

弘昭轻轻的应了一声,小德子办事他向来放心“交代了就行,之后的话苏培盛自然知道怎么说。”

说罢他端正的转过头来“将吃的收好,别再拿出来了,少吃一顿饿不坏我,熬过了这两天有的是能吃的时候。”

长夜漫漫,离天亮还早着呢。

皇上并未罢免早朝,因此在殿中跪了一整夜的弘昭,天刚蒙蒙亮就得赶紧收拾收拾赶着去上朝,一路上明显能瞧出步伐不如之前扎实,两条腿像是使不上力一般虚晃着,走的叫跟在他身后的十三看的心惊胆战。

他暗道这孩子果真是个沉得下心性能忍耐的,也怪不得是他能成大事。

此时上朝无非就是讨论一件事。

出征准噶尔迫在眉睫,而要选谁带兵前往,这几日却一直争论不休,但其实争来争去,不过是两个人选。

岳钟琪算一个,还有一个便是从前的大将军王,恂郡王十四爷。

恂郡王自前日起便毛遂自荐了不少次,但每次都没能得皇上个准话,态度模棱两可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可弘昭心中明白,若说之前能叫十四爷出征的概率是四六开,经过太后这一件事之后,说是一九开都是多说了。

岳钟琪带兵自然也没什么不好,要说唯一的不好就是他不敢违逆皇上,也就是太听话了些。

而胤禛又是出了名的迷信又乐意插手战事,非得是配上一个生性反骨不羁的老十四才能从中求得平衡,毕竟若是只靠着弘昭从旁阻拦,总有个照应不及的时候。

看着与群臣争辩的脸红脖子粗的老十四,胤禛忍不住轻咳一声,心中叹了口气移开自己的目光,“弘昭,这好半晌你都未曾开口,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弘昭日日陪在皇阿玛身边,他想的什么就算是没有读心器,弘昭也能一清二楚,他心中堵着气,就是不想用老十四呢。

既如此便不能直接举荐,弘昭低垂着头眼珠转了转,悄悄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膝盖,站出身来拱手道。

“皇阿玛,儿臣请命,领兵出征准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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