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人类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自己的性格究竟是什么样。

精神兽虽然拥有独立的意识,但它们的性格深受人类自身影响,禀性更接近人类的本我,可以看做人类潜意识的具象化。

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精神兽的选择更加直白,全部遵从本心,不受外力束缚。

人的想法可能会变、会伪装,但精神兽一旦成型,就会按照它生来便有的禀性进行生活并做出判断。

这就导致有些人可能现实中不爱说话,但精神兽却是个话唠;有些人表现得谄媚拜金,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精神兽却无欲无求,视金钱如粪土;有些人现实中孤寡半生,精神兽却四处招蜂引蝶,希望早日脱单;更有甚者,超凡者本人争强好胜,事事都要拿第一,精神兽却不爱战斗,只想摆烂。

也有的人,召唤出精神兽的时候很善良,长大后却杀人如麻,精神兽迫于主从关系,不得不听令杀人,却因太过痛苦,最终消散。

一个个案例表明,超凡者和精神兽的关系即统一又对立,只有不断探索自己的心,充分且准确地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精神兽,才有可能发挥出精神兽最大的威力。

当一个过度压抑自我,连自己都不知道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时,精神兽和超凡者的契合度会很低,不仅不利于日常修炼,也会拉低超凡者和精神兽配合作战的威力。

司玉琅此人,从小就要强。

经历过剧变后,心中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变得更强,把所有看不起他、对不起他、嘲讽他的人死死踩在脚下。

青龙作为司玉琅的本我,作为他意识的延伸,不仅陪着司玉琅经历了那些黑暗的日子,还被黑气压制着不能现身,心底的想法早和司玉琅趋向一致。

一人一兽之间的默契度、亲密度极高,彼此之间的联系比一般超凡者和精神兽之间的联系更深。

所以司玉琅能上青龙的身。

不过青龙毕竟是司玉琅延伸出来的,地位从属于司玉琅,并不能附司玉琅的身,当司玉琅想用它身体的时候,青龙也没办法拒绝。

一如此刻,青龙的意识被挤得只能缩在精神力丝角落里,哪怕发狂怒吼着表达不满,却奈何不了司玉琅半分。

它原本好端端倚靠着美人,舒舒服服闭目休息,忽然被一个东西弹得龙脸发疼,只来得及问一声,眼都没睁开,下一秒就被抢夺了身体的掌控权,只能憋屈地缩在犄角旮旯里。

“吼——”

“卑鄙无耻的司玉琅,你附我的身做什么?还说你不馋美人的身子!”

青龙此前的怒骂和此刻的指责,司玉琅一概没听见。

或者说,他根本分不出心神搭理青龙,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眼前放大的、属于嘉萝的脸抢走。

发现精神力丝不老实,嘉萝用手指弹了精神力丝一下。

本是小惩大诫,没想到精神力丝却抖了两抖,好似遭受巨大冲击——超凡者附身精神体时,会出现一两秒缓冲时间。

嘉萝虽然知道这个常识,但她并没有把精神力丝的反常往附身后遗症上想,到底是司玉琅的精神兽,万一被她拍坏就糟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嘉萝用手轻轻拍了拍精神力丝的首端,还摸了摸它的身体。

没想到精神力丝不仅没有平复下来,反而抖得更厉害了。

附身后,精神力丝就相当于司玉琅的身体。

他没想到,刚忍过附身带来的晕眩,还没睁开眼,他就被人又拍头、又摸脖子。

如果那只手再稍微往下一点,所造成的后果简直让人难以呼吸。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司玉琅罕见地愣神,近乎呆滞地看着因为担心精神力丝的情况,而不断凑过来的嘉萝的脸。

打斗过程中,嘉萝脸上的布料脱落,此刻展现在司玉琅面前的,是一张没有任何伪装、美到极致的脸。

那张脸越放越大,几乎贴到他的脸。

司玉琅瞪大眼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动也不敢动。

嘉萝视线中,精神力丝停止了抖动,身体忽然绷得笔直。

她忍不住皱眉。

“阿萝,司玉琅忽然歪倒在椅子上了!”爆爆化身尖叫狗,在嘉萝耳边喊道。

嘉萝一怔,视线微微偏移,果然看见实时面板中的司玉琅好似被人抽走了魂魄,脑袋和头无力地垂落,如果不是倚靠着身后的椅子,恐怕他早滑落到地上。

这副样子......

联想到精神力丝第一次不正常的抖动。

嘉萝想到了一个可能。

她重新看向精神力丝,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她生得很美,眼白分明,瞳孔黑沉,宛若琉璃,眼睛的形状很圆很大,凝神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清白无辜的感觉。

嘴唇的形状也很好看,娇艳如花瓣。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眼底流淌着温柔的笑意。

她的笑很像初晨悬挂在树叶上的露水,又干净又自然。

死亡森林终日不见太阳,各种各样的变异植物将上空遮蔽,举目望去,尽是阴翳。

奇异的,司玉琅感觉自己看到了光。

眼前的嘉萝是这阴暗天地间唯一的光亮。

因为她的存在,阴沉可怕的死亡森林变得不再恐怖。

说来可笑,由于附身在精神力丝身上,司玉琅的视角全开,360度无死角,可以看到他前后左右所有的景象。

偏偏他无视了身后试探着伸出藤蔓的食人花;无视了左侧盘踞在树枝上,死死盯着他和嘉萝的诡蟒;无视了右侧扑闪着翅膀,嘴里发出怪叫的双头蝙蝠。

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嘉萝。

司玉琅耳边响起“咚咚咚”的声音。

那是他的心跳声。

他忽然理解青龙的话了,她确实很美,和她接触确实很舒服。

自从被黑气侵扰,他的身体便多了很多暗伤,大脑也常常处于刺疼的状态,仿佛无时无刻有几百根针同时戳扎他的脑仁,让他不得清净、痛不欲生。

青龙同样饱受折磨,脾气变得暴戾。

这种痛苦从八岁起,便一直折磨着司玉琅,持续了十八年之久。

司玉琅虽然和青龙有通感,但黑气带来的痛苦几乎刻在他和青龙的灵魂上,青龙的痛苦减弱,并不足以让他感受到舒服,最多减轻些疼痛,是以他的感受并不深。

可附身到精神力丝后,他和嘉萝有了直接的接触。

被她触碰那刻,曾经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痛苦竟然如洪水般消退。

虽然这样的宁静和舒适只存在了几秒,但这几秒于司玉琅而言却是极难得的体验。

在这样舒服的情况下,看到一张美到极致的笑靥,司玉琅的心根本不听自己指挥,咚咚咚得跳了起来。

散去的刺痛再次袭来,唤回了司玉琅的理智。

意识到自己抖那两下意味着什么,司玉琅沉默了。

不等他消化掉失态带来的窘迫,他眼中的景象快速变得模糊,不断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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