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车赶忙拦住花冲,劝说道:“贤弟,使不得。这天下相貌相似的人多如牛毛,你怎么能确定他就是那个暗算你的人呢?看在为兄的面子上,可别冤枉了好人。”花蝶气得满脸通红,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气冲冲地一屁股坐在那里。邓车见状,便吩咐家人把道士带出去。蒋平故意抱怨道:“平白无故地把我抽打一顿,真是倒霉透顶,也不知道是招谁惹谁了。”花蝶听到“晦气”两个字,“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又要动手打他,幸好邓车眼疾手快,再次拦住了他。旁边的家人也赶忙劝蒋平:“道爷,您少说一句吧,跟我赶紧走吧。”蒋爷却不依不饶:“叫我走可以,得把我的东西还给我,难不成还想硬扣下?”家人疑惑地问:“你有什么东西?”蒋爷说:“我的鼓板和招子。”家人刚转身要去拿渔鼓简板,就听见花冲恶狠狠地说:“别给他,看看他能怎么样!”邓车站起身,笑着打圆场:“贤弟既然让他走,又何必留他的东西呢?到时候他出去乱说一气,传出去多难听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招子。
邓车本以为这招子没什么分量,可刚一拿,手一滑,招子“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他心里一惊,暗自琢磨:“怪了,这招子怎么这么沉?”于是又弯腰把招子捡起来,仔细查看。这一摔,竟然把藏在里面的钢刺露出了一寸多长。邓车定睛一看,顺手往外一抽,好家伙,原来是一把锋利无比的三棱鹅眉钢刺,仿佛是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瞬间露出了致命的獠牙。邓车忍不住惊呼:“好你个恶道!快给我把他绑了!”花蝶早就看到邓车手握着钢刺,连忙快步走过来,说道:“大哥,我就说吧!这个家伙肯定就是暗算我的人。先别着急,咱们慢慢拷打他,问问他到底是谁?受谁指使?为什么要跟咱们作对。”邓车听了,立刻吩咐家人去拿皮鞭。
蒋爷一看这架势,知道这下免不了一顿毒打,索性横下一条心,准备硬扛。花冲把椅子搬出来,先让家人狠狠地抽打蒋爷,还特意叮嘱不要打致命的地方,要慢慢折磨他。这一顿打持续了好长时间,蒋爷浑身伤痕累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花蝶一边抽打,一边恶狠狠地问:“你还不老实交代吗?”蒋爷咬着牙,硬气地说:“出家人没什么可说的。”邓车见状,也上前问道:“我问你,你既然出家了,要这钢刺干什么?”蒋爷镇定地回答:“出家人四海为家,没有固定的庵观寺院,走到哪儿住到哪儿。要是赶路走得晚了,或者起得太早,难道就不需要个防身的家伙吗?我这钢刺是用来防备坏人的,施主为何要怀疑我呢?”邓车听了,心里暗自思忖:“对啊!自古以来,吕洞宾都有宝剑防身,他是个云游的道士,居无定所,带个防身武器也说得过去啊。看来这件事是我太莽撞了。”
花蝶见邓车犹豫不决,生怕他又改变主意,连忙上前说道:“大哥,您先去歇息吧,让小弟慢慢拷问他。”说完,回头吩咐家人,把蒋爷抬到前面的空房里,高高吊起,自己打累了就叫家人接着打。蒋爷一开始还据理力争,后来知道反抗也没用,索性就不再说话了。花蝶见他不吭声,心里暗自琢磨:“我和家人打了这么久,他却死活不承认。要不是有真本事,怎么能经得起这一顿毒打呢?”他正想着,早有人悄悄地跑去告诉邓车,说那道士被打得没了声音。邓车听了,心里十分不安,心想:“花冲也太狠了,这又不是在他家,何必把一个道士活活打死呢?虽然是为了出气,可我心里也膈应啊。我要是强行阻拦他,又怕他笑话我胆小怕事。唉,有了,我得这么办,他应该就没话说了。”想完,他来到前面,只见花冲还在那儿不停地抽打。再看那道士,身上的衣服被抽得破破烂烂,体无完肤,就像一块被千刀万剐的破布。邓车满脸笑容地走上前,说道:“贤弟,你也该歇歇了。从早上吃了些寿面,到现在,你不饿吗?酒筵都已经摆好了。不是为兄替他求情,今天是我的生日,难道要因为他耽误了咱们的寿酒吗?”这番话就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花冲的怒火,他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放下皮鞭,说道:“大哥,实在对不住,小弟一时气昏了头,连大哥的生日都给忘了。”说完,转身跟着邓车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吩咐家人:“好好看守,不许偷懒喝酒,等明天再细细拷问。要是出了差错,我可饶不了你们,就找你们几个人算账。”两人一起往后厅走去。
这边的家人有的在抱怨花蝶,说他无缘无故发神经,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邪火;有的则吐槽他净给大家添乱,还摆出一副主子的臭架子,装腔作势;还有的可怜道士,从中午一直被折腾到现在,浑身被打得稀巴烂,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就有人悄悄上前,轻声问道:“道爷,您喝点儿东西吧?”蒋爷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旁边又有人说:“别给他喝凉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与其给他水喝,现成的酒,给他温一碗,不比水强多了?”那个人一听,连忙说道:“说得对。你看着他,我这就去温酒。”不一会儿,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酒。两人偷偷地把蒋爷从绳子上解下来,但没敢解开绑绳,一个人在后面轻轻地扶起蒋爷,另一个人端着酒在前面喂他。蒋爷一连喝了几口,只觉得心神稍微安定了些,缓了缓神,便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光了。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蒋爷心里暗自盘算:“估计欧阳兄和我二哥也该来了。”这时,他突然听到两个家人在说话。一个说:“二兄弟,咱们从早上忙到现在,我都快饿死了。”另一个回答:“大哥,我早就饿了。他们怎么也不来替换咱们呢?”第一个人说:“老二,你想想,咱们总共就这么几个人。现在他们在上面忙着准备饭菜,哪有空来替换咱们呢?”蒋爷听了,便插话说:“二位只管去吃饭。我四肢被绑,浑身是伤,还能跑得了吗?”两个家人一听,说道:“别说你跑不了,就算你真跑了,这也不是咱们的主要差事,没啥大不了的。你先养养精神,咱们回头再聊。”说完,两人走出空房,把门反锁上,往后厅吃饭去了。
其实,欧阳春和韩彰早就到了。两人在房顶上四处张望,却不知道蒋爷在哪里。欧阳春便给韩彰递了个暗号,让他在房上继续观察,自己则下去寻找蒋平。他一路找到前面的空房,正好听见两个家人喊饿。等他们往后面走了,北侠便悄悄地走进屋内。蒋爷一听动静,就知道救兵来了。北侠用刀挑开了蒋爷身上的绳索,蒋爷小声说:“我这浑身的伤倒没什么大碍,就是四肢被捆得麻木了,一时血脉不通,你得把我架着,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一下。”北侠安慰道:“放心,跟我来。”说着,一伸胳膊,像抱小孩子一样,轻轻把蒋爷夹起来,往东走去。他们穿过夹道,出了角门,来到了花园。北侠四下一看,发现没有合适的藏身之处。又走了几步,看到那边有一个葡萄架,幸好架子不是很高。北侠小声说:“四弟,你先委屈一下,在这架上躲躲。”说完,左手一用力,把蒋爷双手托起,就像老鹰叼小鸡一样,轻轻把他放在了葡萄架上。然后,北侠转身从背后的皮鞘里抽出七宝刀,大步流星地朝前厅走去。
看守蒋爷的两个家人吃完饭回来,一看空房子的门开着,道士也不见了,顿时吓得惊慌失措,急忙跑到厅上,把这个消息报告给花蝶和邓车。两人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妙,也来不及细问。花蝶抄起利刃,邓车摘下铁靶弓,跨上铁弹子袋,手里拿着三个弹子。他们刚走出厅房,就看见北侠手持宝刀已经到了跟前。邓车迅速扣上弹子,手一扬,“嗖”的一声,一颗弹子就射了出去。北侠知道他的弹子功夫了得,早就有所防备,见他手一扬,立刻把宝刀横过来一挡,只听“当”的一声,弹子被打落在地。邓车见没打中,紧接着又连续射出三颗弹子,只听“当、当、当”三声脆响,弹子都被北侠用宝刀一一挡落。邓车心中暗暗吃惊,心想:“这人的武艺真是高强,简直神了!”于是,他顺手在袋子里掏出好几颗弹子,连珠炮似的发射出去,只听“叮当、叮当”,声音密集得就像在打铁。
旁边的花蝶看得真切,见对面只有一个人,便没把北侠放在眼里。他脚下一使劲,像一只凶猛的恶狼一样,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想着可以帮邓车一臂之力,好立个大功。没想到,突然脑后生风,感觉有人偷袭。他一回头,只见明晃晃的钢刀劈了下来,心里暗叫“不好”,急忙侧身一闪,反手举刀去迎。可他哪里知道韩爷的刀势又猛又沉,他这一翻腕迎击根本使不上劲。两刀相交,只听“咯当”一声巨响,他的刀竟然被韩爷的刀磕飞了,“当啷啷”落在了好几步远的地上。花蝶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停留,一猫腰,朝着角门拼命跑去,一头扎进了后花园。他慌不择路,四处寻找藏身之处,最后跑到葡萄架下,蹲下身子,以为自己躲在这儿就安全了,就像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天真地以为别人看不见他。他万万没想到,葡萄架上还藏着一个人呢!
蒋爷在葡萄架上,四肢刚刚恢复了些知觉,就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人跑到这里就不动了,隐隐约约能看到那人头上有黑影晃动,仔细一瞧,正是花蝶。蒋爷心里想:“我的钢刺被他们拿走了,现在手无寸铁。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子藏在这儿,什么都不做吗?有了,我何不从上面砸他一下,也出出被他拷打的这口恶气。”想罢,他握紧拳头,蜷起双腿,紧紧抱住双肩,猛地往下一翻身,“噗哧”一声,正好砸在了花蝶的身上。这一下把花蝶砸得向前一扑,差点就嘴啃泥。幸亏他双手及时撑住了地面,才没摔个狗吃屎。可他还是被砸得两耳嗡嗡直响,眼前金星乱冒,心里大喊:“不好!这里有埋伏!”他一挺身,踉踉跄跄地朝着那边墙根跑去。
韩彰很快赶到,蒋爷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二哥,那家伙往北跑了!”韩彰一听,大声怒吼:“好你个贼子!还想往哪儿逃?”说罢,像一阵疾风般紧紧追了上去。眼瞅着就要追上了,花蝶猛地纵身一跃,像一只敏捷的野猫,轻松上了墙头。韩爷眼疾手快,挥刀一刺,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花蝶已经跳到了墙下,“咕嘟、咕嘟”地朝着东边夺命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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