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展爷看到眼前竟是个假人,瞬间明白自己中了白玉堂的奸计。他刚想转身离开,却没料到早已一脚踩中了锁簧,只听 “嘎吱” 一声,脚下的木板突然翻转,展爷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直直地掉落下去。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锣声,众人扯着嗓子叫嚷道:“得咧!得咧!”

原来,木板之下,半空中悬着一个皮兜子,四周全是活套机关。只要有人掉进里面,身体往下一沉,四面的网套便会像捕猎的野兽一般迅速合拢,随后有一根粗壮的大绒绳将其紧紧扣住,任谁被困其中,都难以挣脱,就像落入蜘蛛网的飞虫,越挣扎就被缠得越紧。

这五间轩子构造精妙,宛如一座神秘的机关楼房。很快,就有人从下面东明儿打开一扇暗门,无数庄丁蜂拥而入,他们顺着绒绳而下,先是小心翼翼地将展爷的宝剑摘了下来,随后便七手八脚地把展爷捆得结结实实,像捆粽子一样。在捆缚的过程中,这些庄丁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各种刻薄挖苦的话,那言语就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刺向展爷。但展爷此时已然陷入绝境,他深知多说无益,索性置若罔闻,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展现出非凡的定力和沉稳。

又听有个庄丁说道:“咱们员外正和客人饮酒,喝得酩酊大醉,这会儿都已经三更天了。暂且先别去回禀,先把他押到通天窟里关起来。我先去找何头儿,把这宝剑交给他,然后再去回话。” 说罢,一群庄丁便推推搡搡地押着展爷往南走去。

没走多远,只见前方有个石门,这石门竟是从山根处开凿出来的,显得古朴而又神秘。虽是双门,但其中一扇是活门,另一扇则是与山石一体的假门,假门上还挂着一个硕大的铜环。庄丁大步上前,双手用力一拉铜环,只听 “轰隆” 一声,上面的机关启动,那扇活门缓缓撑开,仅容一人通过。庄丁顺势便把展爷猛地推进去,随后一松手,铜环往回一拽,那扇门便 “砰” 的一声重重关上了。这扇门极为特殊,若非从外面拉动铜环,里面的人根本无法打开,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生死屏障。

展爷进到里面,顿时感觉一股冷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他仔细打量四周,发现里面呈嘎嘎形状,墙壁光滑无比,没有任何可以抓手之处,显然是用油灰精心抹亮的。唯独在正中间有一条细细的缝隙,透过这条缝隙往上望去,勉强可以看见天空。展爷心中明白,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通天窟。借着微弱的天光,他又瞧见上面有一块小横匾,匾上写着 “气死猫” 三个醒目的红字,匾身则是粉白底色,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展爷望着这三个字,心中不禁长叹一声,暗自思忖道:“哎!我展熊飞堂堂正正,身为朝廷的四品护卫,却不料今日竟误中奸谋,被这群宵小之徒擒获在此,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展爷刚叹完气,突然听到有人痛苦地叫了一声 “苦”,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展爷吓了一跳。他急忙环顾四周,大声问道:“你是何人?快说!” 那人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小人姓郭名彰,是镇江人氏。只因带着女儿前往瓜州投亲,没想到在渡船上遇见了头领胡烈,他竟将我父女强行抢到庄上,还妄图把我女儿许配给什么五员外为妻。我告诉他我女儿早已许配人家,此番去瓜州投亲就是为了完婚。谁知胡烈听了,顿时暴跳如雷,翻脸不认人,说我不识抬举,当场就把我捆了起来,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展爷听罢,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仿佛要将整个通天窟都点燃。他怒目圆睁,一声怒吼,犹如猛虎咆哮:“好你个白玉堂!你竟然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还敢妄称什么义士?你所作所为,与那绿林强寇又有何异?我展熊飞倘若能逃出这陷阱,定要与你势不两立,让你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郭彰又好奇地询问展爷是如何落到这般田地的,展爷便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叫嚷道:“带刺客!带刺客!员外立等!” 此时已经四更天了。紧接着,只听 “唿噜噜” 一阵声响,石门缓缓打开。展爷一听到要去见白玉堂,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正想当面痛斥白玉堂的种种罪恶,为郭老讨回公道,于是急忙大步走出,大声问道:“你们员外可是白玉堂?我正要见他!” 说罢,他满脸怒容,气忿忿地迈开大步,跟着庄丁来到厅房之内。

展爷走进厅房,只见里面灯烛辉煌,犹如白昼。迎面摆着一桌丰盛的酒筵,上面坐着一人,白面微须,正是白面判官柳青,旁边陪坐的正是白玉堂。白玉堂明知展爷已被擒获带到此处,却故意装作一副大言不惭的模样,谈笑风生,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展爷看到这场景,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双眼圆睁,怒目而视,一声吆喝道:“白玉堂!你将我展某擒住,究竟想要如何?”

白玉堂这才慢悠悠地回过头来,脸上佯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说道:“嗳呀!原来是展兄。手下人怎么回我说是刺客呢?我实在是毫不知情啊。” 说罢,他连忙起身,亲自上前为展爷解开绳索,一边解还一边赔罪道:“小弟实在不知展兄大驾光临,只听手下说擒住了刺客。万万没想到竟是大名鼎鼎的‘御猫’,这可真是让我意想不到啊。” 接着,他又扭头对柳青说道:“柳兄不认识吧?这位便是南侠展熊飞,现任朝廷四品护卫,武艺高强,剑法更是出神入化,天子亲赐封号‘御猫’,那可是名震江湖啊。”

展爷听了,冷冷一笑,那笑容中满是不屑与嘲讽,说道:“可见这山野之间的绿林草莽,都是些目无法纪的无知之徒。你既不是君王,也不是官长,怎敢妄言‘刺客’二字?说得简直无伦无理。不过,我也懒得跟你计较这些。只是我展某今日不慎落入你们这些小巧奸术之中,遭擒被获。可惜我展某时运不济,没能死在光明磊落的战场上,却要葬送在你们这些山贼强徒之手,实在是我展某的大不幸啊!”

白玉堂听了展爷这番话,还以为他只是在气头上说的气话,竟然嘻嘻哈哈地笑道:“小弟我白玉堂行侠仗义,向来不做打劫抢掠之事,展兄为何口口声声把我称作山贼盗寇?这话可就说得太过分了,小弟实在是不明白啊。” 展爷听了,厌恶地啐了一口,就像吐出了什么脏东西,说道:“你这话哄得了谁?你若真不打劫抢掠,为何要将郭老儿父女抢来,还硬要霸占人家有夫之女?那老儿不答应,你就把他囚禁在通天窟内。你做出这等恶行,不是强寇又是什么?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侠义’二字,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简直能让人活活羞死,活活笑死!”

白玉堂听了,脸上露出惊骇的神情,似乎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说道:“展兄,这事儿从何说起啊?” 展爷便将在通天窟遇到郭老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详细说了一遍。白玉堂听后,连忙说道:“既然有胡烈此人,这事儿便好办了。展兄请坐,待小弟立刻查明此事,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他急忙令人将郭彰带了过来。

不多时,郭彰被带到了厅房。一个伴当指着白玉堂,对郭彰说道:“这是我家五员外。” 郭老一听,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向上叩头,口中不停地呼喊着:“大王爷爷,饶命吓,饶命!” 展爷在一旁听了郭老称呼白玉堂为大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满是忿恨与无奈。白玉堂却笑着说道:“那老儿不要害怕,我不是山贼盗寇,也不是什么大王寨主。” 伴当在一旁提醒道:“你称呼员外。” 郭老连忙改口道:“员外在上,听小老儿诉禀。” 于是,他便将自己带着女儿去瓜州投亲,途中被胡烈截住,说要给员外提亲,因自己不允就被囚禁在山洞之内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白玉堂听完,问道:“你女儿现在何处?” 郭彰回道:“听胡烈说,将我女儿交在了后面,可我不知道具体是在什么地方。” 白玉堂立刻叫来一个伴当,低声吩咐道:“你去把胡烈好好唤来,千万不许提郭老者之事。倘若泄露了半个字,小心你的狗命!” 伴当连忙答应,转身奉命而去。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