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放药的草棚前依旧是排起看不见尾的长龙。
但熬药的锅全都换了一批。
楼家的人混入人群盯了半晌,察觉到不对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持刀的衙役用刀尖抵着那几个神色可疑的人,低声说:“闭嘴,不许出声!”
谢锦珠坐在特意垫高的草垛上,冷眼看着这些人被带走,一脸镇定:“好好排队,不许挤啊!”
“后头的往前来!都往前站!”
人群中短暂的骚动逐渐平息,与此同时楼家的药铺门前闹出了大问题。
有人吃了高价从楼家药铺买来的药,结果却被毒死了!
谢锦珠听到有人议论时眉心狠狠一跳,季凡却预判到她想说什么似的,轻声说:“假的。”
既是要抽刀,那就必须找到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这把刀可以用来杀谢锦珠,当然也可以用来杀别人。
谢锦珠唇角微动,最后什么也没说。
而与此同时,洛清坐在县衙的客座上,听到有人进来缓缓抬眉:“看大人的神色,结果想来是满意的?”
柳大人想到不久前被自己请入大牢的楼老爷,笑色唏嘘:“姑娘神机妙算,步步如神,本官自愧不如。”
楼家的药出了问题,死伤数人。
他直接打着调查的名义把楼老爷弄离楼家,单独关押,现在算是撬开了一个口子。
可重头戏还在后头。
柳大人挥袍坐下:“姑娘之前说到的东西呢?”
洛清不甘似的抿紧了在面纱下的唇,把放在脚边的小箱子拿起来摆在桌上:“都在这儿了。”
“里头有楼家勾结安王,资助安王谋反的来往书信,以及为谋反之人提供金银的全部账册。”
假药吃死了人,大概率只需要赔钱找人顶罪。
但一旦涉及参与谋反,那就另当别论了。
柳大人没急着开箱子查看,反而是面露不解:“本官听闻姑娘在楼家别院小住许久,理应与楼家关系不错,如今怎么会……”
“我是被迫的。”
洛清打断柳大人的话,一字一顿地说:“那个老匹夫觊觎我的美色,就想逼我就范,但我怎么可能会如他所愿?”
柳大人从善如流地叹息一声:“委屈姑娘了。”
“姑娘深陷狼窝虎口,还不忘冒险收集楼家的罪证交予本官,实乃大义。”
洛清想也不想地嗤了一声:“东西我送到了,大人要如何处置,那就不是我该置喙的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大人为我安排一下,送我出城。”
沛县大疫的支线失败,她再在这里耽搁下去于事无补,只会浪费更多时间。
她必须离开这里!
柳大人笑得温和:“当然可以。”
“只要姑娘有需,本官可以安排人护送,一定确保姑娘的安全。”
片刻后,洛清在柳大人的安排下走了另外一条道出城,跟她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个白胡子的老道。
师爷折回来低声说:“大人,此女的话不可全信。”
洛清口口声声说是被逼不得已,可她在楼家别院时分明过得分外恣意,就连楼老爷本人在她的面前都要礼让三分。
屠三洋村也是这女子的提议。
现在就这么把人放走了,会不会……
“不重要。”
柳大人翻看着手中的账册,失笑道:“只要东西到手了,别的都不重要。”
洛清送来的罪证,以及正在紧急送往安城的那一大笔金银,足以让楼家陷入不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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