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气了?”机器人问,“我能感觉到,为什么?为什么生气?告诉我,也许珂珂可以帮助你。”
艾奥怒目圆睁。
机器人珂珂依然嬉皮笑脸。
简直厚颜无耻。
对此,艾奥表示十分无语。
他真想干掉这个烦人的铁疙瘩。
但那样会浪费体力。
艾奥被迫继续出发,他只想摆脱机器人,跟它多待一秒钟都能够让人神经错乱——魁迦确实歹毒,他们竟然发明了这种恶魔般的造物,丧心病狂,罪不容诛——
“朋友,你要去哪里?等等珂珂!”机器人不停挥手,眨巴着闪闪发光的蓝色眼睛,显得蠢蠢欲动。
没过多久,艾奥意识到机器人驾驶着穿梭机一直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甩也甩不掉,如影随形。带着满腔怒火,红温的艾奥又继续步行将近百来米——终于,他破防了,虚弱得再也走不动道了。
即便如此,倔强的艾奥还是没有停下脚步,他宁愿走到死都不愿停下来接受铁疙瘩的施舍。
道不同不相为谋——更何况,他们俩物种都不一样,之间的代沟可不只有年龄。艾奥颇为抵触机器人,因为他此前从未见识过这种东西;在老辈凯玛人的故事中,机器人跟野蛮嗜血,经常烧杀抢掠的卡利登人一样令人闻风丧胆,然而,眼前这个机器人单纯只是愚蠢,他妈的简直是人工智障!
艾奥昏倒在沙丘之上,他似乎是中暑了。艾奥不记得昏迷后发生的一切,他只知道自己会死。半梦半醒间,凯玛人少年看见他的青梅竹马,伊斯潘莎穿着一件洁白无瑕的圣袍,站在沙丘上对着他微笑着。艾奥想伸手去触碰她,却摸到了冷冰冰的金属般质感的脏东西!艾奥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机器人珂珂正蹲在自己的面前,一脸关切地看着他。艾奥失声尖叫,他条件反射地给了机器人一个大屄兜。“疼,疼死了。”喊疼的人是艾奥,珂珂根本就一点痛觉都没有——
“噢,朋友,你还好吗?”机器人热忱的说道,“我把你带到了我的飞行器里。我的系统检测到你需要降温,还有需要及时地补充水分……真好玩,你也跟我一样有缺陷吗?我的创造者讨厌缺陷,所以我才会在这里。你觉得我是一个坏机器人吗?因为我逃离了自己的创造者——我只是不想被回收,欸,他们可能都在寻找我,不过别担心,珂珂很擅长捉迷藏哦。”
艾奥神情恍惚,他压根就听不清机器人在说啥,他眼疾手快地捡起一旁的伊卡鲁斯,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试图跟机器人珂珂决一死战。但由于过于虚弱,身体像棉花糖般软塌塌的,整个人气喘吁吁,宁静的夜空仿佛在倒悬。
“你需要休息,朋友,珂珂不会丢下你。”机器人的话莫名的让艾奥有些触动。
他瘫坐在穿梭机的地板上,彻底放弃反抗。
机器人珂珂打开自己的胸膛,取出一个金属球,不,这并非它的心脏,而是一件“赛博服”。机器人把那个金属球放在艾奥的胸口,金属球闪烁几下,跟他绑定,然后犹如加热后的巧克力般融化,变成胶质感的流体将少年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件紧身衣似的太空服。红色的赛博服上点缀的橙黄色的发光纹饰,看起来十分的炫酷,随着温控系统启动,艾奥的体温在下降,直到维持在平衡阶段。赛博服跟皮肤一样舒适,他没有任何抵触,甚至很喜欢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有了这个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中暑啦,我的好朋友,珂珂会保护你。”机器人一直在喊艾奥朋友,但他们才刚认识不久,它甚至都不知道艾奥的名字,难以言喻。
由此可见,这个机器人与众不同,他会思考,不只是单纯的思考——他有独立的意识。
艾奥渐渐地恢复体力,当他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片猩红色的Ansaih丛中。艾奥摸了摸身上的赛博服,他露出既困惑又恐惧的表情,试图将其停下来,但赛博服活像皮肤似的紧紧贴在他的血肉之躯上,又若寄生物。
“啊,朋友,你醒了。”珂珂走向艾奥,“别担心,这是一件赛博服,她不会伤害你。来吧!”
艾奥满腹狐疑。
他一脸问号地望着机器人。
就在这时,艾奥看见不远处的红巨蜥群,它们正在一条罕见的沙漠泥沙河边啃食血蕨。“无比壮观,对吗?我非常喜欢那种庞然大物,看着它们自由自在地奔跑——让珂珂感觉自己也能够获得幸福——”
机器人懂什么是幸福吗?艾奥心想,它真奇怪。艾奥不怎么感激珂珂的救助,倒不是他忘恩负义,只是作为男孩的自尊心让他无法低下头跟它道谢。
是它,还是他,又或者是她。
机器人有性别吗?
艾奥无从知晓。
他也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直到现在——
命运似乎在捉弄他。
该死。
艾奥看着自己的手,他不理解赛博服是什么,但是这种制服显然比粗制滥造的长袍好不止一百倍。艾奥感觉身轻如燕,仿佛脱胎换骨,他原地伸展四肢,踏步,弹跳,然后尝试开始在沙漠平原上奔跑。艾奥奔跑的速度是平日的两倍,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简直太刺激了!
艾奥小心翼翼地靠近红巨蜥群,无论如何,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忘记自己的试炼,而且,目标已近在眼前。如果不付诸行动未免太不识趣,他意识到,机器人也没有那么糟糕嘛,对珂珂的第一印象也开始大有改善。
“等等珂珂!”机器人大声说,它迈着滑稽的步伐十分夸张地朝艾奥跑去,期间再次不小心摔了个狗啃泥。
“我、我没事。”珂珂的脸扎进一坨红巨蜥粪便里,它缓缓竖起大拇指,显得有点儿滑稽可笑。
它可能是有意为之!
幽默,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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