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遮整理了一下心绪,抬步往前走,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徐望月。

她与自己从前记忆中的那个少女,似乎真的截然不同了。

徐望月并未感觉到陆遮眼神有异,只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脸:“怎么了?陆遮哥哥为何如此看着我?”

陆遮淡淡笑了笑,漆黑眼底掠过一抹黯然,梗在心口的许多执念又缓缓浮上。

若是没有书生案,没有发生这其中的许多事,徐望月如此这般眼神望着的,会不会是自己?

他们重逢之后,徐望月待他极好。

并没有因为他被徐府赶出去,而低看他一眼。

他一无所有时,徐望月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如今她满心满眼都是旁人,陆遮也不知自己是何处来的勇气,总想尽力再争上一争。

好像他们只要一日未将话说开,他便一日还心存内心希冀。

裴长意看着陆遮欲言又止的模样,狭长的眉眼微微上挑,缓缓松开了徐望月的手,轻声说道:“我还有事需要安排,你且和陆贡士说会话。”

同为男人,裴长意看得出陆遮心中仍有不甘。

眼下他与徐望月心意相通,再无任何介怀之事。

他知道此番徐望月利用与陆遮的婚事脱身,心中定是对他有愧意。而他们二人之间,也的确需要一个契机,将话说清楚。

徐望月心中知晓,裴长意是刻意留出机会给他们二人。

她唇角微微勾起,清澈的眸子闪过一抹温柔。

裴长意的确有许多事要忙,撇开徐望月被赐婚一事,许氏将事情闹得这般大,军需案已是满汴京城百姓人尽皆知。

朝堂之上,波谲云诡,与军需案有关人等都在暗暗操作,生怕自己被波及。

裴长意第一时间将徐府诸人带回,当下他的确是去救徐望月,亦是要将徐瑶夜也带回来。

此刻徐望月跟着他回典狱司,对外只作是一起带回的。

给徐望月和陆遮安排了一间书房说话,裴长意便去寻顾怀风,秦大人商议军需一案。

从松竹县开始,顾怀风为了追查军需案的证据,损兵折将,不知费了多少心力,就连裴钰也失踪了。

却不曾想徐御史等人老奸巨猾,将证据藏得这般好。

若非裴长意和徐望月联手,借着这个契机激许氏将证据拿出来,怕是他们还要耽误不少时日。

如今他们手头上的证据足以将徐府定罪,可对于如何处置太子,圣上的态度仍是模糊不清。

他们三人这一商议,便见天色亦是快亮,已是到了上朝的时辰。

如裴长意猜测,今日朝上也没商议出军需案该如何处置。

参与其中的人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的大臣都不敢妄断,生怕得罪人,更怕殃及自己。

裴长意也未曾指望过这些大人能说出什么来,要扳倒太子,除非有足够多的证据。

下朝时,太子一脸阴沉,正站在宫门口等着裴长意。

瞧着那道深绯色官服的身影缓步走来,太子眉头紧锁,脸上是压不住的怒意。

这个裴长意,他自问自己从未有对不起他的地方,还一直给尽了好处来拉拢他。

可为何,他偏要和自己作对?

太子伸手将裴长意拦下,眉眼微微一笑,冷声说道:“裴大人好大的官威,见了本殿下都不行礼吗?”

裴长意行礼,语气里有一丝诧异:“微臣见过太子殿下。微臣正在思索军需案一事,竟未瞧见太子殿下。”

他语气说得真诚,反倒是噎得太子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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