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霞显然有些忧心忡忡,皱眉道:“妙计归妙计,只是这位钟子义却不领情,更不知情。大家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在金人的地盘上一不做二不休成为金人的帮凶,那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经此提醒,燕飞南与洪、尚二位长老心中皆是咯噔一下,脸色凝重。端的没想到这一层。洪尚二长老手心都要沁出汗水来,心中皆想:“司马帮主也没有想到这层,当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倘若钟子义成为金国的帮凶,这对于大宋朝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尚长老自言自语:“钟子义不至于投了金国吧。”燕岛主若有所思,幽幽说道:“钟子义与我父亲当年的情景相似,已经被逼上梁山。他心中清楚,倘若在宋国必是死路一条,朝廷不会放过他;而去金国,尚有一条生路。只不知他会如何做。”洪长老惶恐道:“为之奈何?为之奈何呀?堂堂一位侠肝义胆的大侠竟然被逼至绝境,请教燕岛主有何回旋良策?”燕飞南一时无言以对。燕飞霞道:“洪长老无需多虑,我哥哥足智多谋,定会有一个万全之策。”燕飞南眉头紧锁,过了半晌,端起茶杯却不曾喝,又放回原处。沉声道:“二位长老,燕某思虑再三,觉得应当派人过江寻那钟子义,表面是保护他,暗地里是防备他投靠金人。倘若发现他怀有二心,投靠了金人,那么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掉他,决不能让他成为金人的帮凶。”洪尚二长老闻听,心中五味杂陈,却也别无良策。只听燕岛主继续说道:“不过,倘若钟子义在北边查出真凶,为自己洗雪罪名,为黄佐将军报仇,那是最好不过。古人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但愿钟子义有这个福分,亦是大宋国之幸也。”

尚长老拱手道:“燕岛主智勇双全,尚某十分佩服。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就由我和老洪几人去北方吧。”

燕飞南燕岛主点点头,一脸的轻松愉悦,说道:“如此最好,其他事务可以暂缓。”燕飞霞笑道:“孩子们的婚事只好缓一缓了。二位长老,此事过后切切速办,拜托了。”洪、尚二位长老笑道:“这个自然,这份喜糖算是吃定啦。”

大家皆心情愉悦,端起茶碗品茶。管家燕彪走进门来,恭恭敬敬说道:“岛主,一切准备就绪,请岛主示下。”燕岛主放下茶碗,一挥手,说道:“很好,我们马上便去。”管家应诺一声退出。

燕飞南等人来到小白楼前,沿着楼梯而上,不一会就走到上面的阁楼里。此时,北面一张大桌上摆满供品,两根白蜡兀自吐着青烟,桌上两个灵牌,牌位上写的便是那“先严燕公讳青之灵位”及“先慈李氏讳师师之灵位”。正是适才杨无双与燕震来过的地方。

燕飞南环视一圈,发现燕震没在这里,心中不悦,问道:“震儿呢?为何没在?”管家燕彪道:“老爷,适才看见公子与杨姑娘朝着那观湖亭方向走去,估计一会便到,小人这就去催促。”燕飞南皱眉道:“不必了,开始吧。”管家应道:“是。”就见燕飞南与燕飞霞恭谨地走上前来,燕飞南接过管家递来的三炷香,在灯火上点着后虔诚地插进香炉里,退后几步,与燕飞霞一起鞠了三个躬。

洪、尚二位长老同样点燃三炷香,恭恭敬敬上前致祭。洪长老口中念念有词:“燕前辈,当下山东水泊梁山被金人强占,前辈遗言希望将来能够迁葬水泊梁山。无论过去多久,只待收复中原,前辈的心愿便可实现,晚辈说话啰嗦,好了,你老人家安歇吧。”洪长老与尚长老也是三鞠躬。

不远处,燕飞南听得清清楚楚,心下不免感慨。燕飞霞心中难过,眼睛在供桌上巡视,忽然发现爹娘的灵牌旁分别放着两朵白色的野菊花,纳罕道:“彪哥,这里怎地会有小花?”管家燕彪见问,顺着燕飞霞的目光望去,果然见供桌上有两朵小白花,心中一惊,暗道:“我太粗心大意了,这定是那位杨姑娘和燕少爷留下的花,看来只好如实说出了。”

燕彪道:“这……这是……”燕岛主道:“这甚么,还不快说。”燕彪道:“是这样,适才小人去厨房取供品,在这当口,少爷与杨姑娘来到这里,小人猜想此事定是那位杨姑娘所为。”燕岛主面色阴沉,嗔道:“你知道我的规矩,你做事忒不仔细了。”燕彪道:“都是小人的过失,没有锁上大门,请老爷责罚。”燕飞霞不怒反喜,劝道:“哥哥,适才咱们还在谈论杨姑娘与震儿的婚事,若是那杨姑娘当真成了咱们燕家的儿媳妇,你说那还是外人么?”此时,洪长老与尚长老站在一旁,不便多言,闻听燕飞霞所言,洪长老道:“燕岛主,大小姐所言在理,杨姑娘还没过门就与震儿一起先到这里为爷爷奶奶上香献花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燕飞南心下寻思,我若责罚燕彪,心有不忍,他跟随我许多年一向尽心竭力做事。若是责罚杨姑娘,可她是杨再兴的女儿,我与再兴兄私交深厚,怎么对得起再兴兄的在天之灵?何况这个丫头颇为招人喜爱,若是能与震儿结为夫妻那是再好不过。洪长老之言,让他心下豁然,怒气消去大半。

燕飞南道:“燕彪,以后做事多加仔细。”语气明显平和许多。管家燕彪唯唯诺诺答应,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燕飞南与洪长老等人走下楼,正往前面大厅走去。迎面一个仆人急急忙忙跑来,慌张道:“老爷,少爷与杨姑娘下岛去了。”燕飞南皱眉道:“下岛做甚么?”仆人道:“少爷只说下岛去,没说做甚么。”燕飞南道:“还说了甚么?”仆人道:“就听杨姑娘说要去江北。”燕飞南双手一摊,忧急道:“北面乃虎狼之地,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忒不省心!”

原来,杨无双并未走远,只在门外站立,见燕震走来,杨无双羞涩道:“你出来做甚么?”燕震轻声道:“我不放心。”杨无双道:“你不放心甚么?”燕震道:“我不放心你。”杨无双飞快地瞟一眼燕震,低头不语。燕震一时也是局促不安,不知道说甚么好。二人正沉默间,忽闻大厅内燕岛主等人议论钟子义之事。杨无双便立在当地,静心倾听,心下甚为钟子义担忧。说道:“我要去江北,你去么?”燕震犹豫道:“须跟爹爹请示,然后再做决定。”杨无双心想,等你请示后再走,还不知要过多久。于是,故作不满道:“你请示去吧,我先走了。”燕震无奈,见她果真走远,如何放心得下。急道:“杨姑娘慢走,我陪你去。”杨无双并不回头,边走边说道:“谁让你陪,你还是快去请示吧。”燕震心中豪气顿生,朗声道:“你不用急我,我燕震也是十八岁的男儿,爹爹定能理解我的行为,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况且咱们还是……”杨无双心中微热,问道:“咱们还是甚么?”杨无双放慢脚步,等他回答。燕震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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