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垂静夜,但这深宫的夜从未太平过。

寂冷的清辉洒满了重檐庑顶,可谓朦胧至极,前方的路却是截然相反的,宛若深渊。

叶沉枝稳步走着,感受着她的气息落在颈侧,痒痒的,有些酥麻;她身上带着木质的香,不易察觉,有些冰冷苦涩。

他细想今日之事,只觉圣意难测,看不透她。

她好男色,便用金簪划破了自己的胸膛,看自己羞愤欲死的模样。她淡漠无情,能在醉酒时说出永不分离,也能在酒醒后,拒自己于千里。

但她,似乎没有传言中的那样不堪……

而此时她的声音,适时地在耳边响起,轻柔而疏离。

“若能躲过这一劫。”

“我就送你出宫,保你一生富贵荣华、逍遥自在。”她不似玩笑,语气异常坚定。

叶沉枝闻言一滞,他自诩心性坚定,但仍在听到“逍遥自在”这四字后有所悸动,风吹过,他面前的丝缕乌发被吹散而开,露出了那张艳极的脸。

他唇边挂着笑意应答:“臣,不能。”

沈姜黎不禁发问:“为何?”

因为南疆穷苦一贯指靠昇国,以人为献,一人便可抵万军,他此行,肩负着母族的存亡,又怎能轻易离开呢?

此为真相,叶沉枝却万般委屈地说了句:“臣想留在陛下身边。”

沈姜黎趴在他的背上,神色鄙夷。

“……”

她呢喃道:“切,骗鬼去吧。”

话虽如此。

但她的心中是极为感激叶沉枝的。

这一路逃来满地猩红,那些叛军像吃人一般杀红了眼,宫道上,尽是垂死挣扎的无辜之人,他们拖着残肢断臂,身上的血肉模糊,四处都是痛苦的呻吟声。

沈姜黎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她既同情又惊惧,空气中的血腥气逼得她胃里翻江倒海,胸口处更是抑制不住地剧烈跳动。

但他不同,叶沉枝总能在危急时保持平静,巧妙地避开叛军,并寻出一条生路。

他也能及时察觉到她的异样,予以安慰:“闭上眼不要看,会没事的。”

沈姜黎想,他绝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但她也无法忽视他额前细密的薄汗、他手臂上微鼓的青筋、还有他那越来越重的喘息声。

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分辨不出,但她清楚,眼前之人似乎不希望自己死。

沈姜黎:“这样逃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吧。”

叶沉枝侧头,二人之间的距离被猛地缩近,他盯着她,近的眼睫都清晰可数,他的眸中满是探究:“怎么?陛下心疼臣了?”

她蹙眉。

他浅笑。

然后连忙找补:“臣知晓一个地方,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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