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到处要饭,终于一路拖着数不清的流民行到了陈县。

如今的豫州刺史是黄琬,荆州江夏人。他祖上黄香是和帝时的尚书令,而且还是二十四孝之一“扇枕温衾”的主角,祖父黄琼在顺帝桓帝时两度出任太尉,关于黄琼也有一个典故:“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黄琬世出名门,自身的才干也很高,少年时就被举为童子郎,可谓是真神童。因与陈蕃亲近,一度被归入党人,于光和六年经杨赐的举荐被皇帝任命为右扶风,后来又陆续担任将作大匠、少府、太仆,如今为豫州刺史,等到皇帝‘废史立牧’之后升级为豫州牧。

曹昂听闻刺史来访,不敢怠慢,急忙跳下马车迎了上去:“谯县曹昂拜见使君!”

“曹子脩!文饶公的弟子!我听说过你!”黄琬面色不愉,语气有些硬。

跟着黄琬一同前来的陈国相骆骏看气氛有些僵,急忙帮着打圆场:“使君!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移步到前方的里亭内再问话?”

“哼!君子不欺暗室!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省的传出去,别人说我以大欺小!”黄琬闻言,勃然大怒。

曹昂一头雾水,自问没有得罪黄琬的地方。由于带着流民,一路上的郡县都拒绝放他带人入城,他也只是为了家眷安全,请求让家眷入城内歇息,自己带着人和流民一起宿在城外。

“不知使君这话是什么意思?”曹昂也来了脾气,你一个刺史遍地流民你不管,管起我来了?

“你带着这些流民,裹挟郡县开仓放粮,你想做什么?”黄琬闻言直接了当的问道。

曹昂听到这话,都快被气笑了。

“不知使君这话从何说起啊?我见这些流民既无衣食又无凭靠,心有不忍所以组织他们寻条活路。怎么就成了裹挟郡县了?”

“嗯?”黄琬明显不信,鼻子里挣出一个音节。

黄琬早年为宦官谗害,被禁锢多年。曹昂的出身又在那里摆着,他对于曹昂的看法,天然的就带着偏见。上任刺史之后更是发现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一个控制着数万青壮的曹氏,还建了几个坞堡,部曲也堪称精锐。(豫州刺史部治所就是谯县),这简直就是自己卧榻之侧有只猛虎啊,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吃人了。

再加上行郡的时候听说曹昂一路裹挟着流民往谯县走,而且一路走一路同沿途的郡县要粮,这不是裹挟流民勒索郡县是什么!

过来的路上,陈国相骆骏一直都在跟黄琬解释,说曹昂是同地方借粮,打了欠条的。可是黄琬就是不信,说他家有个三公,又是谯县的豪强,欠条不过是地方郡县敷衍他这个刺史的罢了。

曹昂知道黄琬应该是看不惯自己的出身,所以不信自己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你到了现场什么都不问,上来就给我扣一顶裹挟郡县的帽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使君容禀!我在沿途地方所借的粮食,全都打了欠条。并且盖了我的私印,每一粒粮食都用在了这些灾民身上,我自己可是没有中饱一粒米!”曹昂的话掷地有声,并且奉上了账册供黄琬查看。

黄琬半信半疑的接过账册,一页一页的仔细翻了起来。上面大到颖川郡和陈国借的数万石粮食,一些豪右借的几百上千石,小到沿途的富户捐赠的一石一斗。全都一一记录在案,光是他熟悉的名字就不下十个。

账本看完,黄琬就知道自己误会了曹昂,不过他不是那种有错不认的人,于是长叹一声:“想不到我黄琬沉浮了半辈子,居然为小吏所欺!误会了仁人志士,还请子脩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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