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扶棺前往华阴的路上,刘松说起了一件事。
“子脩啊,有件事儿我得告诉你。”刘松难得没有喝酒,头脑清醒,要知道这个师兄受到刘宽的影响成天酒不离手,就连刘宽病重期间也是一口都没有少喝的。
“师兄有话直说便是,莫不是又偷偷藏了酒?”曹昂面对这个酒鬼有点无语,以为他在服丧期间饮了酒。
“非是如此,家父临终前上了一道表。”刘松虽然清醒,但是说话依旧很慢,只是常年喝酒留下的毛病。
此事曹昂倒是知道,只是并不知道其中内容。想来以刘宽的个性无非就是劝谏皇帝亲贤臣,远小人的话语。
见曹昂脸上始终没有好奇之色,刘松有些颓丧第一次觉得这个人小鬼大的师弟有些无趣。
不过最终还是揭开了谜底:“阿父临终的那道表文,是让陛下杀了你!”
他原以为曹昂听到这个消息时会失态,结果曹昂神色如常,连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
“你怎么如此镇定?”刘松不由好奇。
“我现在还活着,说明皇帝并没有采纳恩师的意见!”曹昂见怪不怪的说道。
“你就不好奇?”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不过就是恩师怕我将来做王莽罢了。而我现在完完整整的站在你面前说明皇帝并不信这些说辞,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啊?”曹昂拿出一块干粮啃了起来,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到心上的意思。
“师兄咱们还是行快些吧,免得赶不到宿地,让恩师曝尸荒野,落个不孝的罪名!”曹昂吃完之后就催促刘松赶紧上路,不要过多的纠结。
刘宽为政以宽简著称,受过他恩惠的人不少,一路上得知消息前来祭拜的人不在少数。行程已经被拖慢了不少,因此曹昂才催促刘松加紧赶路。
只是曹昂得知了刘宽最后的奏表,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愤懑,甚至还有点高兴,刘宽居然隐隐将他与商鞅作比,心中不免有些自得。
至于怨恨那是绝对没有的,有的只是受宠若惊,毕竟能被刘宽比作商鞅,那说明自己至少是被刘宽认可的。
有点小激动是怎么回事?
至于皇帝为何不听从刘宽的建议杀了曹昂,因为原司徒张济已经于去年四月病逝,司空张温迁司徒。曹嵩瞅见了空挡花了一笔巨款,三千万钱买到了司空的职位。
这是皇帝自西园卖官以来,收到的最大一笔买官钱!当然不可能转脸就杀了曹昂了,更何况这会儿曹昂才十岁,皇帝只以为刘宽是病糊涂了,说胡话呢。
守制期间,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中平二年,河内司马直被任命为巨鹿太守。当官要交钱是皇帝的惯例,巨鹿太守两千石之位,需要缴纳两千万钱的“助军修宫钱。”皇帝在黄巾起义发生之后,给买官钱加了“助军”二字。
司马直向来清贫自守,根本就拿不出钱来。皇帝考虑到他确实清廉,于是让他只交一半,但是司马直依旧拿不出来,又给他打折让他只交五百万钱就可以了。司马直还是拿不出来,表示没有钱。前去传令的宦官见他家徒四壁确实清廉,名声又好也不敢逼迫过甚,于是自作主张表示只交三百万钱就好,你实在拿不出来,到任之后再付也可以。
司马直不愿意盘剥百姓来满足皇帝的索取,于是就称病不去。但是传旨的宦官拿着皇帝的命令再三催促,也只好无奈出发。到了孟津的时候,一边是上任就要被迫盘剥百姓,一边是皇帝的命令又不可违背。他翻遍了圣贤书也找不到该如何处理,又实在没有勇气去上任,于是留下遗书,在孟津渡的驿馆内吞金自杀!(章末附司马直遗书,聊表敬意。)
这事儿对于曹昂倒是没有什么影响,只是淡淡的感叹了一句:“又少了一个了!”
三年倏忽而过,时间来到了中平五年四月,曹昂守制结束准备返回洛阳。刘松这会儿早就忍耐不住不知醉倒在了何处。
刘宽的墓前,曹昂简单的祭拜之后,跪在墓碑前与恩师告别。看着周围自己居住了三年的地方,曹昂也是感慨万分。
“恩师,弟子这就走了。待到将来若有机会定以太牢前来祭拜!汉室已然无救,恩师既已辞世就请好好歇着吧,忙碌了一辈子最后除了一个谥号,也不知还有几人记得您曾经做出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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