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二人走出屋子,屋内的真实的情况才呈现在杨倏眼前。
一张桌子,三张椅子,桌子左边被屏风隔绝,想来是何羲的闺房;右边是一个雕花大柜子,柜子左侧的案台上有两副打开至一半的金黄卷轴。
杨倏缓缓走至桌边,小心翼翼地将卷轴推开,低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圣旨!”
“这怎么会有圣旨?”杨倏惊疑不定。
咽了一口唾沫后,杨倏继续读着:“兹有定国公嫡次孙,翰林院修撰杨倏,才兼文武,识见高远,宣德明恩,守节乘谊,朕甚慰之,其加封倏影碟指挥使,钦此。显明十五年三月一日。”
“定国公嫡次孙?还真是家世显赫的人家走失的小少爷呢。”杨倏不禁咋舌。
推开另一副圣旨,上面则是写着:“今阉党猖獗,目无君上,意图谋反,擢令影碟指挥使杨倏主办,重查假币案、侵地案,彻查刘通、江连海,提交刑部、大理寺、检察院共审,钦此。显明十五年三月一日。”
“一日之内连接两道圣旨?调职?办案?”杨倏颇为疑惑。
“可谓是盛宠滔天。”杨倏震撼又疑惑:“显明是哪一朝皇帝的年号,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过目不忘之人也无法凭空捏造记忆,杨倏百般思索不得答案,只好将桌上的两副圣旨收起。
而后,杨倏目光落于桌案旁的雕花木柜,抬头看向最顶层,嘴角一抽,挪来一旁的椅子踩上才堪堪够的柜门。
“还是要快点长大啊!”杨倏不禁叹了一口气。
柜门虽然开了,但是杨倏站在椅子上只能看见里面那块木牌的顶端,再往下还是看不见。
轻身一跃,跳上桌子,踮起脚尖,杨倏这才看清柜内全貌。
和那日梦里大致一样,牌位,香炉,又有些许不同,左右两处又多了两块牌位,香炉前亦是一副圣旨。
梦里的无字牌位当下用金笔写着:“祖德流芳,堂上乐清何氏历代祖考妣之神位。”
左边的牌位写着:“先岳考何公礼正府君大人之灵位。”
右边的牌位写着:“先岳妣何母张孺人闺名瑜之灵位。”
牌面右侧皆是“显明十五年九月九日敬立。”
牌面左侧皆是“永安不肖婿杨倏迟之奉祀。”
杨倏胸口起伏不定:“这是何氏先祖的神位和何羲父母的灵位。”
“为什么是不肖婿‘杨倏’?你哪里不肖?‘迟之’是字吗?”杨倏莫名的一阵痛心。
伸出右手,一阵罡风将香炉前的圣旨卷入手中,杨倏双手轻颤将其缓缓打开,低声读着旨意:
“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可得太平盛世。然今有守陵太监,开弘朝司礼监秉笔太监,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刘通。任人唯亲、鱼肉百姓、草芥人命、贪赃枉法,主犯假币案、侵地案、宁王绝脉案,捏造司业谋逆案。不思皇恩浩荡,目无君父,意图谋反,颠覆朝政,抄其家,得伪玺一,穿宫牌五百及衣甲、弓弩、哀衣、玉带诸违禁物。又所常持扇,内藏利匕首二。此人所为天理难容,判凌迟三日,挫尸,免枭首。受害之家可其肉以祭死者,复受冤之人民籍,即日返乡,每户赐白银千两。皇考识人不明致使清白之人家破人亡,万千百姓流离失所,实为不明。然今皇考已逝,万般有罪,罪在朕躬,今必治吏以法,肃清吏治,以安臣工,以抚民心。钦此!显明十五年九月九日。“
“大概乐清何家就是这几起冤案的受害之家吧……”
杨倏心中莫名感到快意,刚合上圣旨,但又发觉了熟悉的字眼,猛然再打开卷轴:“开弘?”
无咎至尊的话仿佛还萦绕在耳边:“世宗长子即位,年号开弘。”
杨倏大骇,喃喃自语:“大衍开弘帝,一统东昇洲……”
“不对,皇考,显明帝是开弘帝的儿子,‘杨倏’是大衍定国公府的孩子!”
“一万年……”
杨倏轻颤着将圣旨放回原处,轻喘着气下桌,低着头,思索着,缓缓向西屋外走去。
走至门口,杨倏抬头就见一个身着质朴灰色儒衫的束发青年站于门前,只有头巾与腰间绦带是显眼的靛蓝色。青年左手背于身后,右手于身前轻轻地扇着扇面写着“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折扇,腰间挂着一块质地不凡的白玉无事牌,身后别着一支紫玉长箫。
杨倏眼眶泛红,快步走向屋外,青年见此不禁轻笑,合起折扇,隔着数步虚点杨倏眉心后便缓缓消散了。
见其身影在眼前渐渐淡去,杨倏也是停住脚步,神色颓然,痴痴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在冬日里更显萧瑟,颤声问道:“一万年了……你引我来,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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