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洲淮半坐着,拇指和手指轻轻一挤,手里的坚果便裂开,露出饱满的果仁。
他掌心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纱布被拆除掉,只剩下一个个小小的血痂。如今掌心却被一捧大小不一的果仁占满。
“我不可怜。”傅洲淮朝旁边其乐融融的祖孙三人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将手心里的果仁递给琼音。
琼音极爱吃松子巴旦木这类坚果,却又极不耐烦剥壳这个繁琐的工作。她同时又对售卖的果仁嗤之以鼻,认为这样失去了坚果的灵魂。
所以家里买回来的坚果,皮往往在傅洲淮的手上剥落,果仁则大多进了琼音的肚子。
琼音满足地将果仁塞进嘴里,“怎么?”她在咀嚼间含糊地问出声。
在果壳轻微的碎裂声中,琼音听到傅洲淮轻淡的声音。
“因为你在我这里。”
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傅洲淮的未竟之语。
因为你在我这里,所以我不可怜。
琼音暗自红了耳根。
唇角却不受控制般翘了起来。
自从傅洲淮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后,她时常会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
琼音一把抓过他手心的坚果,睇了他一眼。
“油嘴滑舌。”
傅洲淮将琼音的手和坚果一起握在掌心。
大手包裹住小手。
琼音挣了挣,无果。
“你干嘛?”她拼命冲傅洲淮使眼色,示意伯父伯母还有乐兜都在。
傅洲淮只用一双黑沉的眼看着她,并不说话。
这目光如此专注,又如此缱绻。
直到琼音脸上的粉意晕染成嫣红,他才若无其事般松开手。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病床旁边的空气却粘腻得宛如要形成实质。
傅老爷子将手里的玩具递给乐兜,偷偷瞄了傅洲淮所在的方向一下,没忍住给了他这个不值钱的儿子一个白眼。
傅老夫人见不得他这样的怪样子,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乐兜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般低头玩自己的玩具。
他安装上最后一个小积木块,撇撇嘴。
大人如此莫名其妙。
……
……
事故调查结果出来了,警方认定这是一场意外。
肇事车辆酒驾,人被带走调查时已经神志不清。
琼音和傅洲淮好像只是两个莫名其妙承受这场无妄之灾的倒霉鬼。
拿到这个结论为意外的结果,琼音没觉得有一丝意外。
理应如此。
可为什么这次的车祸偏偏是和上次她出车祸时同样的地点。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想这其中的关联。
她还记得司命星君语焉不详云里雾里的话。
司命说她会忘记,可她却还清清楚楚地记得。
记得每一个细节。
包括司命的吞吞吐吐和前言不搭后语。
琼音垂下眼沉思。
这场车祸,真的是意外吗?
司命星君在隐瞒什么?
所谓的命册,又是否真的值得相信。
上面写定了故事轨迹,就一定会按照它进行吗?
所有偏离的故事线,都一定会被强行校正吗?
天道,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傅洲淮出事后她第一时间确实有在怀疑自己的一意孤行是不是真的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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