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柳月茹是个强势而又睿智的董事长,面对当前惊动集团总部的严峻形势,她不应该躲在幕后无所作为,反而让妹妹着手处理,这是不是太过蹊跷呢?
柳如月对此避而不谈,莫非另有深意不成?
继续顺着这个思路梳理,难道是柳月茹即将离开,其妹就此接手西南柳氏?
或许是姐姐本就临时来蓉,仅为扶妹上马并护送一程而已?
…………
沉思间,柳如月手捧一个檀木匣子过来,放在茶几上。
她定定地瞧着我,柔声道:“不群,这是十年前我爸买的《易经》,让我有朝一日,送给男朋友,并嘱咐他一定认真阅读。说是没有读过这本书的男人,算不得经商或为官之料。”
我深明其意,重重地点了点头。
柳如月瞧我并无肤浅笑容,疑惑道:“你有压力?”
被她一句道破,我直言不讳地应道:“不仅有,而且还相当的大!”
柳如月默默地望着我,估计是不知说啥才好。
我迎着她的目光,笑容浅淡。
她懂。
我也懂。
只是我们都不愿说破。
书房外,即便是深夜也依然身着正装的保姆正在四楼电梯口的腊梅花盆前,手拿剪刀,轻轻剪去多余枝条。
瞧一眼隔音效果极好的房门,既是保姆又是奶妈的汪姨收回视线,继而移向落地窗外。
窗外雪花越发稠密,似鹅毛般飘荡。
远处树荫下,隐约可见那个蹲着的中年汉子,也不知他抽过第几支烟了。
汪姨朝着窗户方向打个“OK”手势,之后继续埋头修枝剪叶。
屋内,我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如月,毕竟贵胄世族那份典雅是刻在骨子里的,若想后天努力,是需要一定过程。为了你,我愿意去努力改变自己,我只能说努力,万一没能符合柳氏家女婿标准,切勿见怪。”
“我出身中原一个小县城,世代贫苦,祖上最大的官,就只有现任乡镇一把手的我父亲了。所以,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华夏人,没有贵胄出身,亦无殷实家境,更无严苛的家族管教,就好像父母随手植下的一棵蒹葭,荣枯随心,自由生长。因而,与你们这样的豪门世族子弟相比,我们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有一点我很自信,我们都是华夏人,血管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液。作为新时代的年轻人,我们都有一颗赤子心,爱国爱家爱同胞,不管身在何处,时刻不忘向上生长,努力为华夏大厦贡献一份绿意!”
“毫不讳言,我爱你,如月,我想跟你在一起,这是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只要彼此相爱,我就不自卑,因为在爱面前,人人平等,自由选择。我不知道柳叔、阿姨跟家驹兄如何看待这个一无所有的未来女婿或妹弟,但是希望你的家人们都要明白一个道理,我不是贵族,但乔不群有颗高贵的灵魂和不屈不挠的心,他和所有男人一样,不卑不亢,不会低人一等……”
柳如月忽然伸手,一把捂着我嘴巴。
我当即住口,抬手抚摸面前玉手的手背,继而张开嘴,轻轻咬住一根手指。
四目相对,女方愕然,男方一脸狡黠。
只是,暧昧气氛陡然升起。
柳如月轻轻抽回手去,低头垂首,脸红至耳根。
我早经人事,面对此情此景自然得心应手,于是张来臂膀,笑意盎然,“抱抱可好?”
早已脸色血红的姑娘猛然转头,瞧一眼房门方向,似乎并未听到丝毫动静,方才收敛视线,柔情蜜意地瞧着我,继而轻轻摇头,期期艾艾地说:“我……害怕……汪姨……发现……”
那一刻,我懂了,她背着家人跟我在一起。
对不起,姑娘,你这是有多难啊?!
我想,有些事,还得有耐心,毕竟只有放长线才能钓得大鱼。
这个比喻极不恰当,有点玷污我和柳如月之间的纯真感情。
但是,当时那种状况下,我只想到这句俗语。
不管怎么说,时间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我只能这样做。
于是,我起身,俯身拿起木匣,夹在腋窝下,笑着说:“如月,时间不早了,我得告辞回家去,你的家人还等着替你送客呢,待得太久,容易引起误会。”
我本以为自己话语非常得体,不料适得其反,引得柳如月情绪急转直下,眼巴巴地望着我,压抑嗓门急促地说道:“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以后找个合适时间方便地点,抱抱就抱抱嘛,你别生气呀!”
我眯眼作笑,转身走向门口。
其实,我没有如实回答自己并不生气,只是听她说完那瞬,心里又冒起一个侥幸念头,万一她回心转意给个拥抱呢,嘿嘿,我也只好从了。
刚扶着门把,身后传来一声,“等等”。
我站在原地,尚未转身,突然被柳如月从身后抱住。
衣薄如蝉翼,身柔如溪水,我心神微曳,酸涩杂糅,如湖水荡漾。
姑娘轻声呢喃,如梦如幻,“别生气,请给我时间”。
我缓缓拧转身子,抬手,轻捏她弹指即破的脸蛋,再次眯眼作笑。
柳如月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前,作出一个“嘘”的手势,示意我别出声。
我顿觉索然无味,于是不再停留,打开房门,挥手作别。
豪门千金两眼巴巴望来,我见我怜。
那刻,我想揉揉她脸蛋,更想一把拥她入怀,给她世间最暖的抚慰。
然而,我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迎着她目光,笑意阑珊。
汪姨有如神助,适时出现在房门徐徐打开的电梯里。
柳如月迅速恢复常态,扬起柳叶眉,笑容可掬。
我马上向柳如月客气告别,说如月姑娘辛苦了,不群定将按照公司旨意,尽己所能,做好工作,绝不辜负领导期望,努力为西南柳氏公司作出应有贡献。
即使所说乃官话套话,但也言辞恳切,情真意足。
电梯门关上那瞬,我和汪姨站在电梯里,看到柳如月神色平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待电梯徐徐下降,我主动搭讪:“汪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啦。”
汪姨淡然作笑,轻声道:“没事呢,习惯了。”
我感慨道:“柳姑娘真是敬业呐,这么晚还工作,作为柳氏集团员工,我很敬佩。”
汪姨无响应,朝着打开的电梯门口,抬手示意,礼貌让行。
我走出电梯,告别汪姨,离开小楼。
空中雪花依然大如席,好似敦煌的飞天,长袖飞舞。
我想,明日一个人去塔子山公园山顶,赏雪堆雪人,应该挺有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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