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次日,浓雾对于临海生活的人而言算是见怪不怪。
可午时过半,本该日头顶在脑门上的时候却仍旧浓雾蔽日,此等天象也是极为罕见。
秦疏弦对此颇感好奇,只是这第一次的考校还是给她带来了不少的紧张感。
这一路上,她眉头紧皱并未有太多言语。
烦心事也不只这么点,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她算是知道了为何碣石村这渡口建了将近一年之久官府却丝毫没有察觉的原因。
身边这个哈欠连天、满面油光的捕头就是她在几个时辰前亮明身份后,提着刀冲进班房,强行从卧榻上拽起来的。
试问,一方镇上的捕头都是这副德行,就更别说她冲进衙门看到的废弛景象。
这样的官府又岂能管好治下百姓?
......
带着平海镇这个叫顾顺的捕头,三人骑着马已经沿着官道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在雾中看到碣石村那影影绰绰的轮廓。
等几人走近那渔村,眼前的景象着实让人心惊。
照胡往之和北魁的描述和眼下的目测来说,这是一个少说有个近百人大小的渔村,此刻见不到一个人影。
浓雾之下渔村一片死灰,静的可怕。
房屋间的土路在入秋后海风吹拂带来的湿气下变得颇为泥泞,各家朝南的屋墙上还都铺晾着还未收回的渔具。
不远处沙滩上的一块矮礁旁还有艘尚未完工的木舟,丝毫没有荒废迹象。
海风吹过各家各户门上挂着的螺铃,清脆的响声连成一片,但听在秦疏弦的耳朵里仿佛是一声声急促的抽泣。
“这真的有人吗?”
秦疏弦不太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来的路上她做过很多心理准备,但唯独没有料到这样的场面。
秦修也是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将同行的捕快和秦疏弦拉到了自己身边:“先进村,来了就要查个清楚。疏弦,我们先去看看往之他们说的那个渡口!”
“好!”
“秦......秦大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顺说在平海镇衙门里尸位多年,能混上捕头这个职位,经验没有多少,但眼力见还是有的。
见着情形诡异,他再木讷也意识到了大事不妙。
秦修没有多做解释:“话别多,跟着就是了!”
顾顺点了点头,虽然对于这三人没有他没有任何信任可言,让他信服的是「白鹿城」这个名号。
三人将马拴好,沿着入村的土路谨慎前行。
没走多久,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起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肉腐臭气味,而且越往里走,味道更浓烈。
等到了那虚掩着门的木屋前时,顾顺更是直接扒着墙边的篱笆呕吐不止。
见到这一幕秦疏弦的肚子也被“传染”似的开始翻涌。
虽说出身将门,也经历过战场厮杀,寻常的血腥腐味她倒也是不至于如此。
但此刻过度的紧张让她的脑袋有些充血,沉重的晕眩感和脑袋里不断联想的画面让她也止不住扶着墙干呕了几声。
秦修拍了拍自己妹妹的后背:“别紧张,四周没有其他动静,应该没什么危险。”
秦疏弦强忍着不适,咬牙问道:“这么重的尸臭!这才一晚,人不会死光了吧?”
“不像,如果真是死了一村的人,一夜时间绝对来不及处理的。”
秦修神色依旧漠然,以至于在秦疏弦眼里这种冷静显得颇为残酷。
对于他而言,这样的场面还不够扰乱心境,往年例行的校考碰到的情况只会比这更棘手。
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秦修先迈入了那间木屋。
秦疏弦和顾顺紧随其后,木门被破开的瞬间,木屋中鱼腥中夹杂着无法形容的浓烈腐臭扑面而来。
“这......什么情况?”
“哕......”
心里做好了准备的秦疏弦捂着鼻子还能勉强问出句话来,走在她身后的顾顺连门都没进,转头又扶着门外的篱笆呕了出来。
秦修蹲下身子,双眼仔细寻找着蛛丝马迹,同时让鼻子尽可能的贴紧气味的源头,在确认无疑后才起身开了口:“是无心楼的化骨毒,看到地板上那一大摊浅色的木板了吗?人就死在那里,不过尸体已经没了。”
“无心楼?胡往之他们说的不是和寇吗?”
秦修的神色依旧波澜不惊:“确实古怪,虽是用了化骨毒,但处理尸体的不是无心楼的人。”
“从何而知?”
“用毒不多,足量的化骨毒可以将血水都一并抹去,任何气味都留不下来。而且杀人的手法也不干净,这柱子、桌腿上的黑点应该是杀人的时候血喷溅留下的。「死」字楼的门客可不会这么粗心大意。不过既然用了化骨毒,看来北魁说的那些和无心楼有瓜葛的‘和寇’看来是真的。”
门外勉强缓过劲儿的顾顺走了进来,扶着门框的手还有些发颤,但还是急忙说道:“和寇?秦大侠,也不是我信不过你,但此事非同小可,如若属实还是请州府的人来处理吧。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实在担不起......”
秦修自然也明白,随手从屋内找了一张竹椅坐下思索了良久,直到他看到竹椅的握把上那一处焦黑的手印时,他紧锁的眉头才渐渐松开。
“顾捕头,接下来不用麻烦了,你直接回衙门即可。但今日你在这村子里看到一切都要守口如瓶,不能泄露一字一句,否则招致杀身之祸我们凌云阁也爱莫能助。等到事情已经查清时如有需要,我会来找你的。这段期间也请顾捕头放心,你的安全凌云阁会保证的。”
顾顺圆脸上的神色此刻颇为犹豫,但再三思索还是应承了下来:“......行,那就有劳秦大侠多关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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