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酒至半酣,周溯也轮着敬了一圈,看着满盆满釜的肉也逐渐见底,汤碗酒水被喝干了,周溯知道差不多该是自己付诸行动的时候。

周溯持觚来到矩子座前,突然朗声道:“今日宴席诸位同门师兄弟可还尽兴啊?”

““有劳师弟(叔)费心了。””

“尽兴!”

“肉太好吃了!”

还有一些年轻跳脱的,也不知在谁的带领下,高呼了一声:“小师叔,下一次什么时候再办啊?”

墨家呢属于一个纪律松散,但组织性很强的门派,有点儿像是后世的那种帮派雏形。

只要你不犯核心的几条规则,那么就百无禁忌,没有说像儒家那样遵循辈分师长的礼仪,一点都不逾矩,所以场面一时很跳脱,充满了欢声笑语。

不过大家都只是乘机起哄而已,甚至连那些喊出要周溯择日再办的人,也都是口嗨说说罢了。毕竟这肉有多贵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这一顿估计已经耗费了周溯重金,而且这么多肉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但周溯却仿佛真的思索一番,随即点头轻笑道:“嗯,诸位师兄弟说的有理,那就定下,每月的月末,咱们就举办一次这样的飨肉宴如何?”

“咦?”诸同门都是面面相觑。

认真的?

“不是,师叔,刚才大伙在跟你开玩笑,你别真往心里去啊。”

终于有人耐不住劝道。

也对,这位可是大有来头的沧海君之子,要是他为了一时意气,说不定真会应承下来,可是,这就让之前开口起哄的那些人过意不去了。

毕竟这有点把人架在火上烤的味道了。

然而周溯却抬手,制止了对方把话继续下去。

“这位师侄完全不必担心,我并非是逞能,也不是说要以一己之财来讨大家的欢心,而是觉得,咱们可以把这个定做是一个例行的节目,由墨家承办。”

这话说完,轮到其中一名年长的师兄为难了。

他是负责墨家财务琐事的二师兄曲桓,身材魁梧,却心思细腻,特别精于算学,所以由他来负责墨家的财务支出。

实际上他的年纪比大师兄邵应雄还要年长六七岁的样子。

“呃……师弟,你可能有所不知,咱们墨家如今的收益……”

“哈哈,二师兄说的我明白,如今墨家偏居一隅,少与外界接触,加之我们墨家门人仗义疏利,财务方面嘛确实可能有些吃紧。”

周溯不等二师兄说完,莞尔笑道:“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矩子之前已经与我讨论过了,事实上,这次宴会还有前往景丘亭之行,都是矩子的授意。”

“矩子?”

“原来是矩子的意思。”

“是这样的,”周溯解释道:“矩子呢大家平时修炼清苦,所以开这么一个宴会来犒赏大家,激励大家能够在往后的日子里面更加的发奋。”

“原来如此。”

“矩子用心良苦啊。”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

坐在周溯身后的矩子笑呵呵地拈着胡须,不发一语。

这个态度,让周溯有了底气,他继续说道:“当然了,二师兄的话也很在理,坐吃山空嘛,但是我们墨家岂是坐吃山空之人,我斗胆一问,我辈修习武艺所为何事?”

一时间,周围众人因为周溯的这句话而群情激荡。

毕竟大家来墨家拜师学艺,肯定都有自己的理想抱负的,包括项籍,一开始不也是为了成为武艺高强之人,好兴复楚国的大业么。

顿时,说“仗剑红尘,打抱天下不平事”的有之,说为了“除暴君,还天下太平”的亦有之。

周溯笑着听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诸位同门都有宏愿,正是我派先祖所定的规矩那般,重民重义。

所以啊,我们的第一要务,就是让民生变好,大家都能吃饱穿暖。当然,这个东西不简单,我们现在偏居此地,要去管咸阳,管巴蜀那些地方纯属扯淡。

但是俗话说的好,苟利……不对,勿以善小而不为,我派在此地,当保此处一方民生,诸位同门觉得我说的如何?”

“对,说的对啊!”

“可是现在此地以被强秦入侵,暴政扰民,我们这点人,又怎么跟军队抗衡?”又有面善的师兄提出意见。

周溯点点头。

“以如今墨家的情况,跟暴秦直接对抗显然是不理智的,事实上,我们要做的只是让那些被欺压的民众,能够衣食无虑,不死于破家穷困。至于对抗秦国,还有六国那些流落各地的贵族呢,用不着咱们操心。”

虽然人群中很快响起一阵吐槽六国的话,让项籍这个六国贵族后代很是脸红,好在,这声音很快便平息了。

有人向周溯问道:“那么敢问小师叔,要如何才能保一方民生呢?”

“首先,当然是更加勤奋的修炼,毕竟你要是很弱,那么就算遇上锄强扶弱的情况,也派不上用场。其次,江湖并不是只有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你们平时呢去亭里里多走动,帮助那里的百姓。但我们要做的不是解对方燃眉之急,而是要与村民构成合作关系,共同富裕。”

“这……”

周溯提出了一个很“新”的概念,在座的这些墨家弟子明显有点懵。

不过好在,墨家接受新事物的能力都很强,而且大家比起那些虚的,更在意实际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