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早朝,京城四品及以上的官员悉数参加,公班里的勋贵一个也不少。连在京的地方官也来了许多,加上六部的给事中、督察院的御史,足足有二千余人。
魏藻德刚进大明门,心中“咯噔”一声就觉不对。
沿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侍卫皆执钢刀,目视着上朝的百官。
太和殿外,官员们大都衣着简陋,甚至还打着不少补丁。
太和殿内,新任提督东厂的方正化及几名厂卫,正将-张写满字的白纸张贴在墙上。
魏藻德看了一眼,正是此次百官捐助的银两薄子,用楷书按认捐银两的多少誊抄了一遍。
太和殿外人声鼎沸,皇亲围在崇祯的几位岳家身旁,文臣多唯几位阁臣马首是瞻,而勋贵聚集在成国公、定国公周围。
“这是为何?”
“今天怎么会有这许多军士?”
“陛下呢?”
“阁老,你看这?”
“周国丈,你看此次?”
“田千户,袁千户,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今天这架势似乎有事要发生?”
“我昨日带着家仆在市井摆摊贩卖家当,所获不过五两,实在是无银可捐!”
“是呀!我家也就宅院值些银钱,我早早就在门外张贴出售私宅,还委托给了牙行,但一时半会也卖不出呀!”
“今日怎么会有这么多武夫进来?呆会我等拼着性命不要,也得力争!”
“对,我等清流对朝廷忠心耿耿,岂惧斧钺乎?”
“历朝历代,未闻以捐钱之多少来衡量臣子之忠义的,我等呆会,自当死谏!”
“旨意里说只捐家中私财的三成即可,此次我将家财全捐了。家中连今晚的粮米,也没了着落!”
“……”
国丈周奎一言不发,脸上变幻莫测。五日前,周皇后叫自己进宫讲了许久,可谓是声泪俱下。前几日首辅派人邀请过去议事,周奎迟疑再三,未敢赴会。
此时心中仍很踌躇,虽说家里新购了一批霉米,也不敢拿来在殿中喧哗。
“光郎中,都准备好了吗?”
“魏阁老放心,一切只待朝会。”
人群中,陈演与魏藻德不动声色的与几人小声谈论了几句。
而成国公、阳武侯周围更是热闹非凡。
…
“肃静!”
“陛下口喻,今日早朝推迟一个时辰。”
“陛下口喻,此次百官捐助,捐银五百两及以下者,应上《陈情疏》以证忠心。”
“皇亲勋贵中,捐银在一万两及以下者,同此办理。”
方正化说完,众多军士两人抬一桌,偌大的殿堂及广场,顿时摆满了小桌,桌上还准备得有文房四宝。
“各位大臣,请写吧!”方正化笑着说:“百官如此清贫,陛下说不定心中很是欣慰。”
“交完《陈情疏》,即开朝议!”
“这?”
“写什么?”
“如何写?”
周奎、袁佑、田弘遇面面相觑,三人事先有过沟通,都只捐了一万两,现在提着笔一脸为难。
旁边天启皇帝的张皇后父亲,太康伯张国纪此时却急了。
“三位国丈,你们可得拿稳主意呀。这白纸黑字的可不能开玩笑,这次我们可都按着你们的数目捐的!”
“周国丈,要不?”田弘遇用手指了指宫内。
周奎会意,扔了笔就匆匆走了。
“骆大人了?你们谁瞧见了?”
“昨天散衙时不还在吗?怎么今天就不见人了?告病了吗?”
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尤其嘈杂。今日早朝,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竟神秘的消失了。现职位最高的是同知李若涟与高文采,这两人皆为新近提拔,且他们此次都捐了二千两,并不在写陈情疏之列。
“刘时谦,你这个狗日的!”锦衣卫都指挥王国兴怒道:“我信了你那日所言,却落得今天如此狼狈!怎么写?写什么?”
“我不识字,写个屁!”
“方大人,我愿捐银五百零一两,可否免去写这陈情疏?”
方正化高声说道:“众官听着,站在一旁的公公均可代写陈情疏,不识字的可口述,但最后本人需签字画押。”
“欲重新捐银者,仍得写陈情疏,可将新认捐银钱的数目写在陈情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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