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道敛财由来已久。”

李助的声音响起,让带着笑容的乔冽脸上神色一敛,那边的金剑先生继续说着:“臣在各地走动时候,见这边道观较少,然佛寺众多,虽不知他们具体有多富,但见其寺庙修的富丽堂皇,塔高者隔着数里就能望见,想来是弄了不少钱。”

蒋敬、李应相互看了一眼,总觉对方瞳孔有光芒在闪,形似金银。

“这点政倒是了解的比二位详细。”

旁边声音响起,吕布几人的目光看去,这浪荡子笑呵呵的将酒水喝下,“哈——”出一口气:“以前有教我的教授祖上有翰林院与大林牙院的官员,曾看过皇家中的记载,当做趣事和我说起。

咸雍八年有寺院三千六百余所,僧尼逾百万,之后政就一直有留心此事,发现那些寺庙和尚一直在行旧日手段,买地、卖度牒、收取戒场钱、香烛钱乃至做水陆法会价高者得,此等事情从北魏之后一直都有,然世人总是没记性,周而复始得重复着前事。”

王政捏着酒杯走动两步:“再说说蒋侍郎与李郎中关心得税款,以前辽国那些契丹人贵族和部民都可免除赋税,是以税赋大半压在汉人与渤海农户身上,不仅有计亩出粟要缴纳,人头税与杂税更是重的,虽说军州不同收的也不同,但大体都要占据守城的五、六成,不然为何陛下一经宣布减税轻赋这般多百姓安生下来,呃……扯远了。”

摇摇头,王政挠挠脸颊:“不过也因着税重,不少农户选做二税户,为那些秃驴耕田,初时那些僧人收多少政不知,只是如今也只比为那些富户收取的租子少个两分三厘的,几乎也没甚分别,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以政之见,这些都是都是活阎王。”

冷笑着又给自己倒入杯酒:“臣观临潢府的文书记载,如今上京一道就能比得上咸雍八年僧尼半数还多,可想而知这寺庙收敛了多少财富,臣虽还没看中京的文书记载,然此地的佛家气氛比之上京不遑多让,想来也是一个让人惊吓之数。”

“僧尼不上税,不用服徭役,征兵派遣也到不了他们身上,如此看……辽国比朕想的还要虚弱几分。”吕布放下酒杯,想了想看去蒋敬、李应那边:“若是将僧尼都重新录入丁口、没收田产财物,可够国库使用,后面税赋可能增多?”

“这……”李应有些没数,下意识的抓了下颔下的胡须说不出话来。

蒋敬在旁低着头,半晌抬起,神情异样:“若是如此按照诸位相公所说,以臣所估算,除却赈灾粮款,还能支持明年国库开支并再打上两仗也富裕。”

“陛下……”李应犹豫着开口:“恁莫不是要行灭佛之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吕布缓缓站起,高大的身影走出桌案:“僧尼如此行径有若国中之国,那朕费力打下的土地到底算谁的?征战中死去的将士又算的什么?”

拳头握紧一挥:“之前未曾注意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知晓,那就让那些蛀虫将土地钱财吐出来。”

转过的身形目带凶光的看着屋内众人:“朕要在下月中旬得到所有郡县的寺庙信息,乔冽,此事你去办。”

“喏。”

王政喝着酒,突然放下酒杯,身形依旧懒散:“陛下先等等……”,舔了下唇上的酒渍残液:“臣突然有个主意。”

还待说话的吕布顿时停下,转头看着他:“说。”

“陛下若是灭佛,总归会在民间引起一些波澜,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说不得会生出些事端,在如今这个时节多有不便。”

在场众人都微微点头,但凡僧尼最擅鼓动唇舌,而信徒又是蠢人居多,稍微被言语影响怕是有人会铤而走险,若是他们在此经营日久还则罢了,偏生齐国只是初占中京道,军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驻扎,一旦生成混乱,怕是又要多费一些手脚。

“你的意思是……”

“臣在想,如今北面的蝗灾已经有了征兆,不若趁机将灾祸的发生推到僧人的贪婪上去,如此事后也不会被僧尼用此理由来攻讦陛下。”

吕布站在书房中央,双眉一挑,转眼看去乔冽那边,这前道人此时满面兴奋之色,右手握拳一捶左手掌心。

啪——

“恁地好,我这就让下面的人去民间传播言论。”

“不急。”

李助微微睁开眼睛,乔冽向他看去:“臣先让人在大定府、临潢府乃至辽阳府附近几个寺庙多的地方布置一番,到时候同时发动,到时再宣扬些恶言恶论,就是那些僧尼再能搬弄是非,也要焦头烂额一番。”

乔冽眼神一亮,认真打量他一番,方才微笑:“如此……乔某倒是要和李光禄好生交流交流了。”

李助手捻胡须,点点头。

“你们两个和王政一起,三人一起做事出的纰漏也小些。”吕布神情有些玩味儿的看看两人,又瞥眼那边拿着酒壶的青年。

边正在倒酒的王政“啊?”一声抬头,随后感觉不对,低头一看,带着温度的酒水已经从杯口流出,连忙将酒壶放去一边,低头先喝一口,随即一脸可惜的将酒杯拿起:“政出的主意,自然应该负责到底。”

“好!”

吕布点点头,看向蒋敬、李应,这两人心里咯噔一下,相继咽下口口水,果然听着自家皇帝面带歉意的说着:“这些时日,两位卿就多多操劳一下吧,待日后国库充裕就好了。”

两人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低头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喏”。

“正好,既然要谋划这些事情,军队的镇压则是必不可缺,传令给在外的将领,让他们快些回来。”

吕布走了两步又停下:“再传旨奚胜率军入驻北安州总督防务,鲁智深、狄雷、赵立受其节制,让他们多加提防南京道的辽人,没有要事不必理会北边之事。”

李助等人快速将命令记下,这才又喝着酒商量一些朝中之事,比及杨邦乂入宫,乔冽、蒋敬、李应三人已经离去各自公干。

剩下君臣几人一直商议到天黑,这才各自散去。

时间过的飞快,不过转眼的时间,季秋就在各自的忙碌中过去。

蒋敬、李应从宫中出来之时就开始着手准备一应赈灾物资,同时发徭役,让人将备好的车辆拉去上京,同时调拨上京的物资北上,再以都护府的名义下发。

杨邦乂出来的比他们稍晚一些,却也是最忙碌之人,先是同着李助见了安道全,了解那抱虫草药的制作后,又马不停蹄的去找了张琳,毕竟朝中说起为官经验之辈,以其为最,或是能从其口中听到一些建议。

而做为正主的吕布,则是如同往常,每日在宫中与城外军营度过,如今上京的兵卒除了留守临潢府的鄂全忠,基本上都已经在此,以他的性子,每日枯坐宫中处理杂事多少有些耐不住,好在如今他也知道轻重缓急,忙碌之余在军中活动一番也足够高兴半天。

直到孟冬中旬,乔冽带着记录情报的文书以及计划匆匆赶来宫中。

“陛下,都在这里了。”

有些阴沉的天光下,房屋中点起了灯火,明亮的光线将人的影子映到地上,又在天光中变淡不少。

吕布拿起他送来的公文称赞一声:“甚好,未曾想着这般快速,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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