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席带着苏阳飞驰。

“她心气受损,自幼胆怯,此刻为何要回去呢?”

他一直喃喃不休。

金面人从烟尘中走出,看着前方渺小的身影,立刻追了上来。

耳边树老人的话语音犹在耳。

“从今日起,你便是源始仙宗新任宗主!”

“记得!复仇!东归!重建山门!”

复仇,东归……

苏阳心中反复重复着这段话。

仇恨的火苗在心底里燃烧,他回过头,看向那个即将追上来的影子,猛然将手中的焘源向草席拍去。

“嗯?”金面人的眸子间泛起异色。

他早就看见了那草席的非凡之处,只是未曾想到,会有如此快的速度。

“莫非是灵器?”

神皇精血的作用时间有限,他必须尽快追上,否则恐会生变。

林间,苏阳正在疾驰,忽然看见三个熟悉的身影。

“师父,你看这铜镜上的女子是谁?”

提前溜之大吉的华长老和柳神机正站在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面前。

依稀可以辨认那是大槐门的弟子。

他手中的铜镜落入了柳神机的手中,正缓缓地展开。

“此女甚是美丽,徒儿速速给我!”华长老本在搜罗尸身上的金银细软,闻声望去,顿时红染头面。

可是柳神机此刻也有些神志不清了,他像是护食的野狗,抓住那枚铜镜狂奔而去。

扑哧!

一把飞刀穿过了他的胸口,柳神机气绝当场。

“哈哈哈!”

“哈哈哈!”

华长老拿着那枚铜镜,癫狂地笑着。

双眼变得通红,他将那些细软尽皆丢下,跌跌撞撞地向山崖冲去。

“那枚镜子?”苏阳正在身后飞来,双眼正好望见那件铜镜,上方刻画着一名女子,她的手中捏着一缕若隐若无的白气。

华长老的双腿被荆棘丛划破,仍然低着头看着镜子上的美人。

他忽然跑不动了,倒在地上。

一根银针插在他的眉心,手中空空如也,唯有面上如痴如醉。

苏阳在草席上,打开了那枚镜子。

却吓得立马合上。

心脏狂跳不止,只看一眼,便觉自己的魂魄被其吸走。

但可以断定的是,一缕白气被用一种非凡的手段封存在里面。

他将其收在怀间,继续飞驰。

夜间的山林,万物遁形。

但苏阳知道,这一定瞒不过那双金色的眼睛。

“北方……”

苏阳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枚神国的地图。

距离此处最近的,乃是一座名叫扶南的大城,在正北方向。

其间有三品宗门一座。

但此刻自己身为钦犯,这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苏阳感受着身后隐隐传来的凛冽寒意,目光落在了东北的方向。

三天三夜,苏阳不分白昼的狂奔,身体已经濒临崩溃。

回头望去,已经望不见黑山的影子。

“大槐门……”

“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

如此又过了许久,苏阳撑不住了,他想喘口气,于是伏在地上,双肩剧烈的颤抖。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苏师兄,我们又见面了……”

瓷娃娃般的脸,落在苏阳的眼中。

大槐门的宝童,吉源。

苏阳看着他,显得毫不惊讶,十分平静。

“三才身,你是天身还是地身?”

“天地?”

吉源眉毛一挑,精致的脸上竟然挤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皱纹。

“我是人身!”

苏阳点了点头,倚靠在一棵湿漉漉的树干上,有沾染灰尘的泥水顺着额头滑落,他轻轻地擦了擦脸。

“宝象阁、镇诡司、再到数道朝廷谕旨……”他笑着看向眼前的孩童“你殚精竭虑数年,究竟为谁筹谋?”

吉源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少年,忽然朗声大笑。

“为谁?”他的眼神中带着怜悯:“我何必为他人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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