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山县西,永乐坊。

永乐坊是洪山县文玩古董一条街,与玉石墨宝、文玩书画相关的店铺大都开在这里。

是以,永乐坊文人雅士云集。

洪山县老百姓要找人代写书信,大都直奔永乐坊。

李贺早早来到永乐坊,和街头包子铺老板商议,以全部身家三文钱租借一套桌椅一天。

将桌椅摆在路边,桌面放上一张白纸,以砚台压住白纸边缘不让其滑落,白纸上书“替写书信,五文百字。”

一个小铺子就算开张了!

李贺坐在椅子上,手中纸扇轻摇,静待生意上门。

“堂堂李家大公子,竟然沦落到街头摆摊,世事无常啊。”

“……”

来往行人大都认识前身,见李贺这般模样,有人惋惜,更有人窃笑。

笑!笑!笑个毛啊你们!

搞钱,为生活,寒颤吗?

不寒颤啊!

李贺木着一张脸,遇到有人窃笑,就直勾勾盯着对方眼睛。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通常,对方或被盯得心里发毛,或自觉无趣,自行离去。

李贺又一次在对视大赛中以一敌二,逼退两人。

呵!

腊鸡!

满大街人,一个敢直视我眼的都没有!

“哟!瞧瞧!这是谁啊?!”

这时,一个颇为夸张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李贺寻声望去,见一锦衣胖子正一脸惊讶、乐呵望着自己。

此人年纪不大,却巨胖,挺着个大肚子仿若六月怀胎,脸上的肉挤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上去颇为奸邪、滑稽。

“这不是咱们洪山首富李公子吗,李公子怎么亲自出来摆摊啦!”

锦衣胖子一脸幸灾乐祸,快步走上前来,就差没把“嘲讽”二字写在脸上。

李贺摆摊如此之久,窃笑之人不少,但如此公然站出来嘲讽的还是第一个。

不用说,此人肯定是前身对头。

他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锦衣胖子却是不管这些,站在桌前挺起大肚皮。

“哎呀呀,李兄,你要摆摊跟兄弟们说一声啊,兄弟好来照顾你生意嘛!”

嘴里说着关心的话语,但话里的假惺惺之意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对不起,你哪位?”

李贺冷着脸:“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

锦衣胖子愕然,随即手中扇子一拍手。

“哦,我想起来了,你昨天撞邪失忆了。”

说着,他满脸遗憾。

望见昔日对头落难,他本想上去踩两脚。

却不想对头失忆,啥都不记得了,踩两脚也没啥成就感,不由兴致大减。

“也罢!也罢!”

“我就照顾一下你的生意吧,谁叫我们是好兄弟呢!”

锦衣胖子从衣袖里摸出五文钱,放在桌面上,一副我是顾客大爷的嚣张模样。

“来,我说,你写。”

“对不起,你的生意我不做。”

李贺严词拒绝,把五文钱推回去。

此人明明就是想羞辱自己,他断然不会让其得逞。

“哎呀~!”

锦衣胖子见李贺拒绝,眉头一挑“哎呀”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钱,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这封信,你今天非写不可!”

“说不写,就不写,你瞧不起谁呢!”

李贺傲然风骨,抬手抗拒,冷眼以对。

锦衣胖子又是一大把铜钱拍在桌子上,其中还参杂着几粒碎银子。

“现在呢,写不写?!”

“不写!”

李贺把头一扭:“我等读书人,怎可为小小钱财而折腰,你莫要羞辱我!”

“你这家伙,就算失忆了,还是这般讨人厌。”

锦衣胖子恼怒,伸手从怀里一掏,掏出一个份额十两的银元宝,将银元宝“砰”的一声砸在桌面上。

“写不写?!”

“写什么!”

李贺怒声回应,猛的一伸手,将桌面上的铜钱、碎银、银元宝扫到怀里,更是直接抓起银元宝塞入自己兜里。

收钱速度之快,快得锦衣胖子都没反应过来。

“这位客官,您要写什么?”

李贺一边磨墨,一边面带笑容热情询问。

一封信十两白银!

这种好人上哪儿找去?!

要知道,银子的购买力相当可观。

一枚铜板就可以购买一个香喷喷的大包子,而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千铜板,十两银子就是一万铜板。

锦衣胖子猛然惊醒,伸手怒指李贺。

“你……你竟敢戏弄本公子!”

他本想等李贺答应写信时,就把钱收回来,再狠狠羞辱对头一番。

却不想演变成这般结果。

“李贺你这无耻小人!快把银子还我!”

“怎么?公子要出尔反尔?!”

李贺放下墨锭,脸色不善,手暗暗扣住砚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口的话怎可收回?!”

“少废话,本公子我上了你的当,快拿银子来!”

锦衣胖子伸手讨要。

李贺站起身,朗声呼喊:“大家快来看啊,此人出尔反尔,大家都来评评理啊!”

大街上本就人多,先前争执也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此番李贺大声呼喊,更是把半条街的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众人的异样目光让锦衣胖子浑身不自在,不禁有些焦急。

“卑鄙小人!你快还我银子,你还要不要脸啦!”

“要脸,当然要脸,人怎么能不要脸呢。”

李贺淡定依旧,语重心长说道。

“但公子啊,人不能为了脸,连钱都不要啊。”

“你!”

锦衣胖子气得胸膛呼呼起伏,说不出话来。

他见周围人越来越多,心里明白继续闹下去讨不到好。

一来,按照律法,的确是他主动出价雇佣李贺写信,打官司不占理。

二来,自己被李贺耍了,他可不想这件丑事闹得人人皆知。

对于他这种富家子弟,钱财还在其次,脸面才是最重要的。

“哼!”

锦衣胖子愤怒一甩袖子,快步离去,临别回头搁下狠话。

“李贺!我郑有才跟你势不两立!”

“原来是郑有才郑公子啊。”

虽然郑有才恶语相向,但李贺不与他一般见识,笑着好言相送。

“郑公子大气,郑公子慢走啊。”

这话在郑有才听来却是那般的刺耳,走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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