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仔细回忆了一会，便摇了摇头：
“洛阳底层的百姓少有如冀州百姓这般开朗的，人人都愁眉苦脸，做了那文人骚客的陪衬。”
张子明点了点头，说道：
“这便是我太平道的宗旨，以民为本。冀州民众开怀，不是因民众富庶，而是民众头没了剥削压迫，人人都是为自己而活，这般的生活，自是要比在赋税与欺压中挣扎的民众来得更快活自在的。”
荀彧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感慨道：
“若是圣也有如此想法，江山定会千秋万代，国泰民安吧。”
“不然，即便这届君王贤明，可下一代呢？下下代呢？皇子皇孙能永远优秀吗？届时，岂非再次战乱四起，天下大乱？”张子明摇了摇头，否定了荀彧天真的想法。
“那依照阁下的意思......”
“荀先生可还记得，这汉高祖刘邦起兵之前，第一个反抗暴秦的陈胜？他说的什么？”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阁下这是要，要变天啊！”
荀彧懂了，这下是真懂了，眼前这个男人要做的不是让这江山姓张，而是向皇权的存在本身发起挑战！
张子明点了点头，非常满意荀彧的觉悟，淡淡开口道：
“不错，我就是要这江山不再归于哪家，让天下人推举贤者来当这天下共主，但福不蔽子孙。如此，天下才能长治久安。”
实际呢？张子明还真没那么远大的抱负，虽然他知道落后腐朽的封建制度是汉朝衰败的根源，自己应该用更加先进的理念来推翻它，但这一切都得建立在统一天下的基础。
张子明之所以这会儿跟荀彧扯这个，就是单纯为了招揽荀彧祭出的杀招。一般人可能受限于时代的局限性想不通这些，可荀彧在三国里政治素养可不低，肯定是能看得出这种有能者得之的“举贤”制度在稳固朝代的优势是巨大的，皇帝不再高枕无忧，必须要兢兢业业工作才能不被人取代。简直就是把老板贬为打工人！
“可是，这不合礼法，更是，更是大逆不道！”
荀彧不住地在心里重复着孔夫子的话，这才没有被张子明画的盛世大饼所蛊惑，比起说给张子明听，更像是说服自己般地说道。
“荀先生，在下敬你是大才，就多说两句。圣贤也是肉体凡胎，也有生老病死，也要吃穿用度。所谓的君为臣纲不过是为了获取帝王的扶持才说的。我且问你，这汉高祖之位，可是那秦二世拱手出让的？怎的他刘氏拿江山可，我太平道拿江山就不合礼法了？我看这礼法啊，不过是一家之言！”
张子明乘胜追击，继续给荀彧洗脑着。
“这，似乎，确是如此。可这......唉，枉我寒窗十几载，竟然连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实在是惭愧。”
“那荀先生言下之意是？”
张子明微笑着，看来洗脑很成功啊。
只见那荀彧恭敬地向张子明弯腰作揖，道：
“对先生的话。文若一知半解，但文若会在太平道中一边述职，一边思索。先生说的是，我并非汉臣，而是天下之臣，若在黄巾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就是背他个不忠之名又如何！”
按年纪来算，荀彧比张子明还要大一岁，可如今这声先生，叫的是无比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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