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家主人的话,佩兰侧头温婉的笑着。那温柔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眯起来的眼角都带着一丝丝的柔情。那是席春敏从未见过的。她将水碗里面的茶水喝掉,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有脚步声,进来的是艾香,她说热水已经弄好了,可以先泡一泡。

席春敏还想同佩兰说话,就见佩兰站起来:“我来服侍主人沐浴吧!顺便,同主人讲一讲,这沐浴中的学问。”

“沐浴的学问?”席春敏有些愣,她好奇的下床踩着木质的拖鞋踢嗒踢嗒的进了便室。此时里面灯光全都点燃,佩兰将身上的裙带解开,露出里面和粉色的长裤和从腋下遮住胸口的白色围胸。

她将自己的头发拢了拢,用两根木簪子别起来。一边艾香也脱了裙子,露出类似的穿着。不过她是湖蓝色的那种,飘着白。

艾香弄了一个原型浅口的木盆放在一边的地板上,中间放了一个交叉小圆凳,带着靠背的,示意席春敏坐上。

佩兰在席春敏坐好后,将她的发绳解开,拿了一把半透明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宽齿的梳子给她梳头。从头到下,她的头发虽然不长也不多,却一遍一遍的。她一边梳一边说:“这女子,最主要的就是这一头头发。有些人说,发肤来自父母,若是掉了、修剪了,必然是大不孝的。可实际上,那不过是大户人家为一头华发找的理由。怎么不见她们做了盘发,掉落的那些也没有捡起来放祠堂供奉起来,每天三省自己到底掉了多少头发。且主因,就是因为两个字:好看!”

“长头发的确很好看!”席春敏轻微点头,她感受着梳子在头皮上的移动:“我小的时候,堂叔伯家的大姑姑,有一头乌油油的辫子。每次将头发弄好,撇在胸口的时候,我都觉得的特别漂亮。不过后来听说,为了给她娘治病就将头发剪了卖了,听说卖了八百多块钱,不过她妈妈还是死了。”

说到这里,席春敏昂头眼睛有些失神的看着木质的梁板上的花纹:“我小的时候,羡慕过很多人。现在也是。”

“那位小姐?”

“嗯!”席春敏点点头:“她家和我家一样,也是孩子比较多的。但是她爸爸知道上进,知道要出去努力打工赚钱。在外面工厂工作,每个月能往家汇款三百多块钱。她上面有五个兄弟,就她一个女娃。哥哥们却都想着她好,从没有让她被欺负过。可我家不是。”

佩兰弄了蜂蜜和鸡蛋黄搅和在一起,又往里面加了不少下午用芝麻碾出来的酱搅和在一起,一点点往她头发上涂抹。她动作轻柔,一边弄一边听她说。

“主人家是什么样子?”

“我老娘性格泼辣,据说跟人骂仗,能一个小时不重复的。我没见过她那么长时间的,但她前几天骂我是一口气能说一大段,还不带喘气的。”说这个,她噗嗤笑了:“感觉她就像鲁迅笔下的杨二嫂一样,叉开腿,双脚摆成外八字,一手叉着腰另一手朝前指着,如同一个茶壶!呵呵!”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笑了。感觉头上黏糊糊的,她好奇的问佩兰:“你弄了什么呀?”

“蜂蜜、鸡蛋还有黑芝麻!”佩兰拿了小瓷碗给她看:“目前只有这些,虽然药田里面药材丰沛。可有些是需要炼制才能用的,这一下午也弄不出来什么来。我就简单给主人弄一下,养养头发。主人您年纪轻,身子骨还没有长结实。年幼的时候,怕是吃的不好,这骨骼发肤都没有好好滋养。这是先天之本,只能靠日后慢慢条理才行。可这头发,虽看着枯黄干燥,却是能够用点办法,让其柔滑起来的。”

“这样啊!会不会很奢侈?”

“为什么会这么说?”

“蜂蜜和鸡蛋,都很贵的。我七八岁的时候,村里有大人弄了一个蜂巢,我吃了一口可香甜了。那个蜂巢据说出去卖了不少钱,全村都分了一些。每家有小孩儿的,只给了一点点。我家那些,我娘藏起来到了过年的时候,才弄出一点调了水给拜年的人。最后,都不能吃了还剩下还多。她都没舍得扔,又加水又弄的,又存了大半年才吃完。”

她说的是家里的情况,佩兰听了却有些心疼,一口蜂蜜而已。她叹了口气,用手指一遍遍按摩揉捻那些头发:“不会,咱们自己产的。也就可着您一个人用,怕是几十年都未必能用光。”

“这样啊!”席春敏踩了踩脚下的踏板:“那……这些蜂蜜我可以拿出去卖钱吗?”

“可以的,需要帮您装罐子吗?”

“暂时……不用吧!”席春敏摇摇头:“我还没想好。师傅说,让我出去的时候将拿了家里的钱还回去。然后将金条或者金册上交给国家,换取帮助继续读书什么的。我也不知道那些是多少钱,也不知道会如何。师傅说,不问自取是为盗。盗就是小偷。可我不是想偷钱,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想要看着她倒霉而已。”

“她……对您不好吗?”

“说不上……好吧!”席春敏讪笑一下:“只是家里,本就是重男轻女而已。”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