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回府闹了个大动静,房管家点着灯笼过来,吓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自然也没机会将裙子换下,这么说来,这几日魏府上下微妙的目光倒是有了缘由。
鹤青将裙子放下,道:“多谢你了。”
她如今是魏从曳的护卫,早饭后,自然是要去他跟前守着。
富贵人家的讲究,虽挂了风帘,他屋里燃香的味道依旧幽幽可闻,鹤青刚走到门口,恰逢花靖远打帘出来,他垂眼一笑,温和得很。
“那日在城外,多亏了何姑娘震慑贼子,否则靖远怕是还要吃些苦头,靖远在此谢过了。”
鹤青摇头,“我便是不动,那女子也要杀我,花大人不必谢。”
魏从曳本在室内,闻言踱步而出,正好瞧见花靖远笑得十分好看,不由插话道:“庆儿姑娘来了,正好,我有事要找你。”
女子转头看过来,眼神带着疑问,他抬了抬手,“进来说话,外头冷。”
鹤青抬脚进去,角落里,雕盘四周青烟旋绕而上,又即刻消散于无,这正是魏从曳身上的味道,她不由耸了耸鼻尖,侧头便对上男人笑眼。
“庆儿姑娘,喜欢这香?”
鹤青眨了眨眼,她今日穿了身淡色的衣裙,长发半束,双瞳沉黑,神色不由带了些天真:“我对这些并不懂,只是觉得好闻。”
魏从曳放轻了声音,“这香是家母亲自调配,有安神助眠的功效,你若喜欢,我等会儿让人送些到你房中。”
她摇头,“那倒不必,我不讲究这些。”
魏从曳闻言便不再说什么,邀她坐下,道:“这两日繁忙,还未来得及问,前日里,庆儿姑娘可有受伤?”
她摇头,“没有。”
“庆儿姑娘武艺高强,是魏某未曾想到的,”他似是好奇,“不知姑娘师从哪位高人,竟然连那江湖好手也能轻而易举击退。”
这话说得谦虚,按那日情形,若是她有心,怕是反杀回去也能得手。
鹤青思忖一会儿,她进魏府时便没想过要瞒自己的来历,只是她武功来历不便直接告知于人,倒不如顺其自然,给些线索,露些破绽,反正她也没有恶意。
“公子可听过云外楼?”
“云外楼?”青年重复一遍,想要在脑子里找到与之有关的讯息。
前朝便有佞臣暗控江湖,最猖獗时,朝廷命官无端殒命不知凡几。
是以新帝掌朝后自然最为厌烦为官者与江湖人士勾连,近年来在朝为官者家家收敛,唯恐门前沾污。
除却几大门派,他确实未听过这个名号。
鹤青道:“教我武艺的人,说他来自此处,其他我便不得知了,他说教我算是缘分,却称不上师徒。”
她又道:“公子就是要问我这些?”
魏从曳早有准备,“自然不是。”
“那是?”
对上女孩儿黑白分明的眼,魏从曳竟背在身后的手不由握拳,他起身向书架走去。
不过三步的功夫,眼前一亮,只见那书架旁挂着一长剑,剑鞘素雅,雕着兰花纹饰,他抽出剑身。
“庆儿姑娘虽有武艺,但刀剑无眼,关键时刻有个趁手的武器才更为稳妥。”
他语气自然,“我瞧着,这把就很合适。”
鹤青接过剑,第一个想法不是“好剑”云云,她自己那把弯刀已用了多年,并没有换掉的想法,这半分犹豫,不过是觉得,魏从曳所赠的这把剑,怕是要值不少钱,且收下再说。
“多谢公子。”
说话间,外头安命前来通传,说是卷宗送到了。
“抬进来吧。”
这抬箱子的不是魏府之人,却是衙门里的四个捕快。
领头的正是那日和魏从曳讲律法之人,他先是见了一礼,目光四下晃了一圈,最后落到屋内一名女子身上。
鹤青把玩着佩剑,察觉他打量,不躲不避回视,魏从曳侧身一挡,并没有压低声音:“你且玩儿着,等会儿咱们过过招。”
原是后院妇人,捕快收回目光,道:“大人,东西送到,我们就走了。”
魏从曳抬手拦道:“你们难得过来,慌什么?”
他吩咐安命道,“这是林捕头,另几位也都是我得力手下,往后查案还得倚靠他们,你叫厨房做一桌上好的酒菜,且吃过再走。”
那捕快还有些犹豫,身后一人小声撺掇,“大人这般赏脸,你还敢不给面子?”
他一笑,抱拳谢过,“多谢大人好意,不过酒就算了,稍后我等还有差事要做。”
魏从曳自然随他,又当着众人面吩咐,将尚在卧床养伤的花靖远抬过来,“他不是嫌闷吗,这堆东西够他打发时间了。”
安排完毕,他回身对鹤青笑道:“好庆儿,昨夜便说了要为你作画,现下左右无事,你拿着剑,我先画一幅巾帼女英雄的图赠你如何?”
说到巾帼女英雄,前朝确实有一女子名唤赵灵之,乃是镇国公之女,当年前朝祸乱至宫门,此女带领一众虎林卫杀敌,这才给了魏相救驾的时间。
是以如今说起女英雄,大梁百姓自然而然要想起她来,如今却被纨绔子弟拿来寻乐子,真是……
林捕头眉头微皱,带着几人退下。
而如此连番几次,绕是鹤青已习惯魏从曳变脸绝技,也不得不佩服。
只见青年敛了笑,上前将箱子一一打开,几年的卷宗,少不得要看些时候,鹤青见状不由问:“大人,我能看看吗?”
青年抬眼,表情并不惊讶,脱去了草包壳子的他除去调笑最常见的便是这样冷静的表情,“为何?”
鹤青道:“好奇,究竟是真实发生的有趣,还是画本子有趣。”
魏从曳压下眼中审视,笑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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