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云玺,自在扬州起,便从未行过大礼。

云玺早以习以为常,并未在此事上刁难于他,只是语气不算好地说:“让先生久等了。不知先生今日空手而来,是打算说些什么?”

言喻闻言,想起昨日云玺听到天子宣旨时的不可置信,乐了,说的话也带上了难以掩饰的笑意:“草民今日来,只是想问问殿下草民如今得以成为殿下先生,也是拜殿下所赐。不知殿下可有想过,这是为何?”

他又惹恼了云玺,云玺索性偏过头去,准备冷处理。

言喻却不给她逃避问题的机会,自顾自地说道:“殿下可曾想过,若当日草民提出献画时,您问出其中玄机,将轻功稍作调整,甚至将草民推上去舞剑那么昨日风头最盛的自然是您,今日您也不必委委屈屈地唤草民一声先生,甚至还可以到大牢里头探草民的监了。”

云玺一怔。

若说言喻为了得盛宠处心积虑,那么她便是仗着有盛宠而不管不顾了。

言喻从未说过不告诉她如何让本是无色的绢布显现出颜色来,亦未曾主动说过所需绢布尺寸大小。

是她不作这番思量,主动将言喻送上了瑶池,推到了天子面前。

也是她,担心言喻因为殿前拔剑而遭受无妄之灾,主动担下了舞剑之责。

也是她,亲手将自己陷入如今境地。

她抬头看了这个“便宜先生”一眼,神色不明。

“殿下这么看着草民,是想说什么?”言喻轻笑了声,状似不经意地稍稍偏了头他实在有些遭受不住被她这么直勾勾地瞧着,背后莫名发毛。

云玺并未觉察,神情认真地道:“你是头一个跟本宫说这样的话的人。”

即便是从前太傅教导皇兄们,也只是告诉他们,他们做错了什么,却从不会告诉他们另一种结果。

而云玺,喜欢只顾往前冲,事情做错了便是错了,下回不做便是了。从来不会想着换一种行事方式。

云玺仿佛看到了更高更远处的天空更广阔的造作空间。

言喻完全没有料到,他的乖学生的思路,此刻正被十匹脱缰野马拉着,往一个与他设想的完全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一去不复返,什么道德情怀的,从此皆沦为路人。

他还在继续着他原本的话题:“殿下,您这回是为了让草民的看家本事不必暴露、是为了让草民免受杀身之罪。可下回呢?若您未将后果考量清楚,您又如何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呢?若那受了您恩惠之人非但不感激您,还想着害您呢?您到时候若是再有悔意,可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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