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其后的是从主位上站起身的薛永淑,她一手捂着嘴,差点被喉间涌上的腥咸给呕死,拼死般喊了一声,“琴!”
众人视线扫下,只见虞昭鸾跌坐琴前,右手还保持着扫弦之姿,眼中却是无神恍惚,自她右手指尖,一滴一滴,鲜红的血从从琴身洒落,一路滴至阶下。而那凤头琴上,一根细弦骤然崩断,犹如被丢弃的织线,孤零零地伫立在琴面上。
众人面色一顿,立马心惊胆战地看着主位之人。可看到的,却是已经面色恼怒的侧王妃,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波澜不惊的恭亲王。
而虞昭鸾才反应过来,模糊的视线里是紫娉冲到自己身边的身影。
“姐!你怎么样?”紫娉语气焦灼,满眼都是心疼。
虞昭鸾顺着紫娉的视线,泪眼看去,原来是右手的第四根手指,因那一声弦断,已被染成鲜红。可她感觉不到疼痛,听闻这根指尖与心间相连最深,她如此用力地将心弦崩断,是不是意味着相思已断?
然而面对紫娉的询问,她却一句也答不出来,她无法将自己这样惨遭凌迟的心,再一次在他人面前剖开。
“鸾”姚硕一眼便看到虞昭鸾手上的鲜红,眼中尽是担忧,可不等他急忙上前,身后一道声音却是严厉地阻止了他的步伐。
“姚硕!”这一次姚邡再不忍让,径直喊出自家弟弟的姓名。
姚硕身形一顿,缓缓转身,迎接的是兄长眼里毫不掩饰的胁迫。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与虞昭鸾合奏一曲,却引得对方失态落泪,有心之人若有发现,等待他的,便是流言蜚语。
“王爷恕罪!舍弟无知,只……”姚邡急于为姚硕开脱,径直走至阶前跪下,却不等完话,身后却传来更加哀求的声音。
只听到虞老爷一声高呼,伏跪而下,声嘶力竭,“王爷恕罪啊!恕罪啊!女愚钝!竟毁了此番雅兴!还望王爷”
虞老爷自是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他原本见虞昭鸾抚琴之态流畅,以为这庶女还有几把刷子,想来糊弄过去也就算了。可不想听着听着便等来一声弦断,吓得他心都要跳出来了。谁不知道这是在给谁弹奏?且不这曲子崩坏,光是那无价之宝的凤头琴遭毁,他便担保不起了啊!
趁恭亲王和侧王妃还没有发火,他赶紧出来道歉,生怕晚了一步,余下的罪责得怪到他身上。毕竟弹琴的是虞昭鸾,他认错在先,态度诚恳,到最后受罚的可别是他就行了。
“虞大人!”叶廷南却是揉了揉聒噪的耳朵,脸上倒没什么不满,“偏颇了。”
“啊?”虞老爷脸色一僵,连续啊了几声,并不明白叶廷南的意思。
再看这边保持着跌坐的虞昭鸾,指尖虽被紫娉用手帕包着,泪却是止不住地流。她原是为了哥哥而流,好在这下琴弦断了,让她受了伤,倒寻了个掩饰过去的理由。
她何尝不知道这凤头琴在薛永淑心里的地位,但想着光靠虞老爷这么求情根本没用,只好换了跪坐的姿势,哑着嗓子回道,“臣女技艺不精”
好一句技艺不精,放在薛永淑眼里,却立马生了恨意,敢碰坏她心爱的凤头琴,就凭这一句婉转之言就想解决?
可正要发火,却被叶廷南侧头看来的神色给逼停了下来。
“王爷?”薛永淑不可置信,叶廷南竟是淡然的眼色,示意她先坐下。
若是只在府上,薛永淑早就大发雷霆了,根本不会顾及叶廷南的面子,可现如今四下都是恭亲王的门客,总不能不顾及叶廷南的面子,薛永淑知晓这其中轻重,只好忍着心里的烦躁,拍着桌子坐了下去,一脸气恼。
厅内一片死寂,人人都在等着一个结果。
然而叶廷南再看向阶下正在垂泪的虞昭鸾,却勾了勾唇,“本王看得清,弦断罢了,许是琴搁置久了,错不在虞姐。只不过这赡指尖,疼的可在心里,是吧,虞大人?”
还是不急不缓的语气,却句句都是埋伏。
虞老爷听到叶廷南这么,连忙点点头,“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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