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
“完颜澈竟然没有出发幽州”夙孤冷墨侫的眸色森冷阴鸷,似要将万物吞噬。
好你个完颜澈,你居然敢抗旨,那昨夜掳走君阿紫的人是你了,真是一位好夫君,那昨晚想必两人是一夜春宵了无痕了吧
想到此,夙孤冷侫眸一闪,夭唇轻挑,那是妒忌的弧度,上书房寒气逼人,天子明黄袖下的手狠握成拳,骨骼指节咯吱作响,似是沉睡的野兽苏醒。
砰
书案已支离破裂,在上书房内发出刺耳的声晌,骤时,引来在外巡护的御锦卫:“护驾”
数名御锦卫正要冲进上书房,却因一声狂冽的暴吼止步:“滚,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进上书房一步。”
浑厚的怒吼声把锦卫震得大惊失色,众人抱拳跪地:“遵旨。”频频退下。
上书房内,地上跪着一身艳红的蒙面女子,仅露在外的冽眸一闪,对主子的暴怒稍感心颤,挪揄片刻后,镇定禀道:“禀主子,夙王爷被宇文逸然易容救走,如今,躺在暗厢的是宇文逸然,红瓷不知该如何处,噗”
一道强大的劲风袭风,红衣蒙面女子只觉胸脉身中一掌,后背狠撞雕刻着飞龙祥云的金柱,趴在地上,妖娆的腥红隔蒙巾吐出,溅了白玉青砖红渍斑驳。
“一个人都看不住,朕,留你何用”夙孤冷双眸赤红,眉宇间的墨痣在夜明珠的折射下妖治得森冷夺目。
女子连呻吟喊痛的勇气都没有,将欲要破喉涌出的腥液强行吞下,双拳紧颤抱住:“主子饶命,红瓷定带罪立功,如今夙亲王正与将军夫人前往回府的路途,请主子明示。”
尾音生颤,对于办事不力的人,她深知惩罚是如何的生不如死。
“臭老头真是得寸进尺,他既然心甘情愿呆在暗厢,就让他好生呆着吧,也好让他安享晚年”夙孤冷负手而立,胸脯起伏,吐呐寒冽,墨侫的眸光泛着森冷的蛰芒。
“红瓷遵命,那,夙亲王和完颜将军呢”红衣女子冷汗直溢,屏息问道。
此时,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安公公尖细的声音恭敬响起:“启禀皇上,夙王爷终于平安回府,命段侍卫深夜送奏折报安,请皇上赐阅。”
闻言,夙孤冷闭阂双眸,咬牙迸出不甘的字眼:“逞进来。”
上书房门阺吱呀一声半敞,安公公逞着奏折入内,眸光察觉到地上血迹斑驳,书案残屑并裂,奏折琳琅一片,心中沉顿,压抑透骨的寒流让他不敢多言:“请皇上赐阅。”
夙孤冷敛眸接过,扬扬手,安公公躬身退下。
奏折上,夙亲王三个字如一把利刃直刺夙孤冷心脉,敞开后,熟悉的字迹入目,满纸整齐的字行间,每一个字都似是在嘲讽自己的自私,让一向倨傲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愧。
金麒麟百孔炉龙涏香飘飘洒洒,夜明珠的幽光将夙孤冷硕长的身影拉长,合上奏折,天子扬唇,笑得有些自嘲无力:“夙煞绝,朕果然输给你。”
霎时,脑中闪现一张张扬清傲的脸,朕,也输给了你。
红衣女子从暗处现身,依然跪地,等主子明示。
“传令下去,埋伏在幽州的袭卫撤退,令他们直奔襄城,三天后,朕要看到平远候的首级。”森冷的声线泛着噬血的狠辣。
“红瓷一定不负圣恩。”女子寒颤的声音一落,余风带起,上书房已没了她的身影,只留下地上的腥红残渍证明她的存在。
夙孤冷执着奏折负手而立,黑侫的眸光皆是蛰冷的寒芒,森冷一笑:好你个夙煞弈,差一点,朕就要因你错杀了一名宗臣。
既然如何,那朕也不必要为了父皇所谓的遗言对你心存善念了,朕,仁之义尽
四个字,夙煞绝当即茅塞顿开
子时,寒月悬挂,万物岑寂
夙王府
一辆黑绸马车刚一停驻在夙王府,夙管事苍劲的声线顿时洪亮响起:“恭迎王爷回府”
夙管事折皱满推的脸笑容满溢,爽利的眸子泛红闪闪,身后的丫环精卫动作一致地跪地请安:“恭迎王爷和君姑娘平安归府,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声请安,洪亮之声响彻寂夜,个个皆是眸光微红,当看到主子一脸风尘却平安如初地站在他们面前时,霎时只觉胸腔被一种莫大的喜悦充斥着,翻腾着。
夙王府上到侍卫下至烧火丫环,整整三个时辰都聚在府槛望眼欲穿地候着,如今他们终于等到了,他们的主子终于平安归府,如此,足矣。
未等夙煞绝眼前的一幕反应,耳边一声盈满着浓浓思念和忧虑的称唤使他浑身一僵。
“爹”这一唤,已道尽他十三日中所等待的惶恐焦虑。
跪膝成片的家家眷精卫中间,他的儿子夙轩瀚坐在木质轮椅上,瘦弱的身子仅着一件墨绿锦袍,星眸颤闪泛光,双手钳进两边扶椅,第一次,他如此渴望自己可以手脚健全地走向父亲面前。
夙煞绝潭眸轻颤,莹光流转间已浮起一层薄雾,将儿子的轮廓瞬时变得模糊,他的喉咙霎时只沉干涸哽硬,艰难得发不出任何字眼,只能与儿子两两相望。
君阿紫见两父子都是一脸傻样,不禁露齿一笑,忍俊不禁地用手肘蹭夙煞绝一下,见他猛然回神不解地望着自己,不禁蹙眉失笑,道:“你发什么愣啊,儿子在叫你呢你不会打算就这样站一晚吧”
闻方,夙煞绝如梦乍醒,俊铸的脸扬起一傻笑,双脚大步流星地朝儿子走去:“瀚儿”俯身将儿子紧揽入怀,干哑的声线带着浓浓的歉意:“爹让你担心了。”
父亲熟悉的气息泛着淡淡药香袭鼻,夙轩瀚猝然轻颤,耳边的愧疚让他胸腔阵阵酸涩翻腾,鼻子泛酸,红赤的星眸浮雾一现,顷刻涌泪夺眶,第一次,将自己对父亲满满的爱倾洒出来:“爹,孩儿就知道你会回来,一直都相信你会回来,一直都相信,我我其实,好怕爹回不来”
十年来,他不敢在父亲面前放声大哭是为了不希望父亲对自己的愧疚更重,可这一次,他忍不住。
十三天的等待让他惶然不安,不敢猜测,也不愿猜测,他只想禀诚着心中的信念坚信父亲一定会回来,不会像娘亲一样来不及看他一眼就舍他而去。
“是爹不好,是爹不好,让瀚儿担心了。”夙煞绝抚着他纤瘦的后背安慰着,胸口沁凉渗肤,他的心五味杂陈,犹如刀搅,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这十年来自己有多自私。
十年来他对儿子的照顾不过是一种补偿,而他从出世至今,却终日活得小心翼翼,诚惶诚恐。
他以为只有不在自己前面哭,自己便会对他们母子少一分愧疚,
他以为只有学会沏艺,自己的脸上便会多一丝笑容。
他以为只有自己乖乖听话去桃花谷,自己才有了追求幸福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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