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俭面色苍白无半点血色,而目光却是死死打在殊月的身上却一言不发,似乎留着一口气就是想要亲眼看到殊月知道他伤成这样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殊月呆呆地立在原地,眼前的景象一会儿是四年前那个横尸遍野地落雪口,一会儿又是此刻这个躺着司寇俭的房间……天!他怎么伤得如此重?!他身上的血说明他的外伤不轻,可是外伤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重点,因为他有自己愈合的能力。可是为什么他不马上让自己的伤口先愈合?!这样的失血下去,就算没有别人伤也肯定会闹出人命的!!
“王爷、王爷!”一边的朱辉马上反应过来,单膝跪下看着地上全身是伤的司寇俭,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心地解开他的盔甲,胸口密密麻麻全是细细密密地剑伤。这种剑法真的很玄妙,司寇俭身上的盔甲没有一丝一毫地破损,而里面的身体却没有一处是好的。
殊月知道,能把司寇俭伤成这样的,除了他师兄的凝云剑法外再无第二人!凝云剑法不是用剑刃伤人,而是用剑气伤人。只要师兄使出凝云剑法,那么与之对面的敌人便会被剑气振断心脉、基本无生还可能。司寇俭算是命大的,竟然还能留了口气回来……
对了,师兄人呢?!为何只见司寇俭却不见师兄?!如果师兄好好的,那他的速度应该快过身负重伤的司寇俭才对,难道他……
只感觉额头上忽然一惊,一股刺痛让殊月眼眶积满了泪水。猛地转身就要推门出去寻找师兄,可是身后司寇俭那双固执地眼睛仿佛一块大磁石一样将殊月的双脚定在了原地,让满眼泪水的殊月却又胆怯地不敢回头再看一眼那足以比利剑还要伤人的目光。
凝云剑伤无人能解,如果自己现在一走,司寇俭这一次绝对就死得成!
可是、可是……自己不是一直后悔当年救他,不是一直都恨他入骨,这一结果不是自己一直盼望地吗?!为何真正到了一刻,却又余心不忍地动了恻隐之心?
“王爷,末将马上给你输真气疗伤!”说着,朱辉将司寇俭扶至床塌之上,然后盘腿坐到司寇俭的身后。
“不可!”终于、殊月还是败给了另一个自己,泪水奔踊而出。
“请公主回避,末将运功之时不得分心。”朱辉了解殊月对司寇俭的仇视,情急之下不得不出言得罪。
“你这样做不是救他,是加速他的死亡!”终于,殊月还是转过身来,对上司寇俭那双一直盯着她的眼睛。这一刻,殊月竟然看不到一丝冷面王爷的气势,全部是当年小东那番的情深意重。
小东、小东,你怎么伤成这样?!殊月只觉得一颗心全部揪到了一起,当年那股不管他到底是何身份、是敌是友的感情再一次涌上心头。
然后展开手掌双手在司寇俭的胸口隔着一寸左右的距离来回运功,这才得知司寇俭的心脉并未完全震断,每一根都还有一丝一毫地牵扯。
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师兄手下留情,还是因为师兄本就身负重伤功力不济。想到这里,殊月的泪再一次涌出叭嗒叭嗒打在司寇俭裸露出来的胸口。
师兄,若是能听到殊月此刻的心言,那殊月向你道歉了。这次是殊月不对,来日一定登门负荆请罪!
“朱辉,你立即往北取些纯净地冰棱来。”殊月头也没有回,依然用手在司寇俭的胸口比划着什么。
“这……”朱辉立在床塌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公主不想救司寇俭,为何会为他止血?!为何还会在他面前落泪?!如果公主想救司寇俭,可是理由呢?!他可是害她国破家亡的人啊!
司寇俭的目光一直就围绕在殊月的身边,听到朱辉的疑问这才轻轻向着朱辉挥了挥手,让他完全按殊月的意思去做,朱辉这才领命而去。
她还是四年前的那个殊月,温柔、善良、心里有他的殊月。冷漠疑问地目光终于完全退去,满眼只是柔情似水。再硬朗的汉子,此刻在这样美好的殊月面前也硬不起来了啊!
用尽全力,让手终于寻觅到了殊月那只柔软无比的小手,然后收入掌心体会着她掌心里的温度。
在司寇俭身上来回比划着的手忽然被他收入掌心,殊月的心也如手掌般猛地一惊。想要快速地从他掌心挣脱,可是司寇俭的手竟然是那样的紧、如当日在豺狼岭上那般坚决地紧!
“若不是……若不是我师兄伤得你,这一次我定然不救你!”嘴上坚强着,泪却再一次附落。司寇俭的每一根心脉都被震伤,现在体内必然是血流不止,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否真正将他救回。
“那你走吧!我腰间有块金牌,可保你在东朝大军前毫发无伤、畅通无阻。”松开她的手,司寇俭含了含眼眸,然后微微侧头向里却不去看殊月。其实自己已经看到了自己最想看到的,对她、对他……都已是最好的结果,哪怕最终、她还是会离去……
他那湛蓝色的长袍已被鲜血浸湿,而腰间确实有块冀中王的金牌。也难怪一些并不认得他真实面容,却还是认得出他就是冀中王,原来都是这块金牌的原因。
摘下金牌,它却没有一丝一毫地温度,就如同那腊月里的飞雪般冰冷。
有了它,便可以东朝大军中来去自如!有了它,就可以完全的脱离东朝!有了它,她便又是那个无人能阻的殊月!
只是……她能离开的了吗?!矛盾、纠结,纠结、矛盾……比司寇俭那满身的伤更让人痛苦不堪!
“公主,这些行不行?!”正当殊月思前想后矛盾纠结的时候,朱辉几步跨入房间用一只小瓷缸装了满满一缸晶莹剔透地冰棱。
“行!帮我把他扶起来。”殊月接过瓷缸,然后退到朱辉身后。想移动司寇俭那么大的个子,仅凭自己那点小力气是肯定不行的。
朱辉连忙上前几步,却是轻轻将司寇俭稳稳扶起。殊月这才盘坐到床塌之上,然后吩咐朱辉:“帮我守好苑门,不得让任何人进入打扰。”
之前对殊月还有些猜疑,可是这一刻朱辉却没有原由地又对她万分相信。退到室外,然后马上安排苑外的守卫前后左右的巡查以保室内安全。
殊月盘坐端正,这才屏气凝神,取出瓷缸里一只冰棱对着司寇俭背后的穴位,采用凝云手法一处一处地打进去。然后又盘坐到司寇俭的正面,继续接着再打,直到将司寇俭所有体内的伤口全部用冰棱暂时封住为止。
室外积雪厚重,而室内的殊月全身大汗淋淋几近昏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才把司寇俭轻扶着让其躺下。
其实殊月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师兄虽然教过她一些凝云剑法,不过只是一两式,殊月根本就没有学到其精髓。治凝云剑法必用凝云手法,如果手法错误也可能会让司寇俭毙命。而且就算手法没问题,可是下一步呢?!还要听天由命,看司寇俭自己的造化了,体内的伤口是否会自己长好,这绝对是需要时间的。可是现在都是身处乱世,过了今天以后明天却是那样难料……
想到这里,殊月不觉得为司寇俭万分担心起来,亦如四年以前。
小东,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
用自己的袖口在司寇俭的面上轻轻擦着,刚刚打入冰棱时的痛楚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想必一直都咬牙挺着的吧!
“殊月!”
手忽然被司寇俭收入大手之中,而这一次、殊月没有抽出。他的脸仿佛是那如神斧雕刻出来的轮廓真是好看,可是毫无半点血色的气色却极差,殊月有些不忍再惹他伤心的感触。
司寇俭更是心中一喜,她竟然没有抽出手,竟然没有反对自己再一次叫她殊月。她是殊月,她还是殊月,她一直就是殊月……
“我师兄现在怎么样了?!”许久,殊月这才触了触眉心微启粉唇。
很久没有这样跟他心平气和的讲话了,话一出口殊月自己都给吓住了。他是东朝手握重兵的王爷,而自己是肩负兴国的北朝圣女,原来他们在互知身份后依然可以这般的心平气和。
“他、也受了伤,至于伤到何种程度我就不知道了。”司寇俭这一次没有说实话,只是害怕在自己最为脆弱地时候殊月会真的离他而去。现在他们之间的气氛才刚刚好了一点,他不想会在一眨眼之间就马上结束。
“你不是跟他之前在一起吗?!他伤成什么样,你怎么会不知道?!”心一下子被提到嗓子眼,其实现在自己陪在司寇俭的身边再也不起任何作用,而且他身边起码还有不少像朱辉这样的侍卫照顾,能否完全恢复就要看他自己的运气了。可是师兄,他现在到底伤成怎样,到底身在何方,身边是否有贴心的人照顾他养伤呢?!
“我们在最后关头都互使绝招,我被一股很强的气流震出老远。看到天空中有钟辉发来的信号,所以留着最后一口气便赶了过来。你师兄的情况……我真的没有留心,估计也是体力不济所以未对我穷追猛打。”说了第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敢做敢当的司寇俭也有了这一番的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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