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未曾想去为难那姑娘,毕竟,是秦毅川那臭小子有错在先。
只是蜀香楼平白无故救下那么多狗,摆明了是跟他秦家作对,叫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他此番来,是来讨个说法的。
但眼下……
深吸一口气,秦震天皱了皱眉,仍是开了口,“就算那是川儿那小子不对,你也不该……也不该下手这么狠!你明知他是我秦家的独子!”
“秦老爷。”秦南音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令公子的事儿,着实是个意外,但凭他想要轻薄我一事来看,就算是断子绝孙了,也是他活该。更何况,我从前几次救他性命,这回便是要了他的命也不算是我心狠手辣,您说,可是这个理儿?”
“你这是强词夺理!”秦震天紧皱着双眉,想到自己的儿子日后不能人道,想到秦家从此断子绝孙,心口便是一阵不舒服。
而他的话,也惹得秦南音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强词夺理?秦老爷,我同情你这父母之心,但此事孰是孰非,想来你心里也清楚,秦毅川是不是活该,你也该明白,但倘若是仍是想不清楚,想不明白,想要算账的话,那便去麟王府,找你的大女婿,咬伤你儿子的事儿,可是他下的令。”
恩,是了。
她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上官墨宸不肯替若君报仇,甚至任由事态的发展,无非就是想攀附秦家这棵富得流油的大树。
她就偏偏不让他如愿!
果然,秦震天微微凝了眉,“是,麟王?”
秦南音点头,“不然就凭我这条傻狗,哪里能闯进秦少爷的别苑。”
她嘴角染着笑,仿若是故意笑给秦震天看的,让他弄不清楚,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的可信度。
但秦震天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就算今日见到秦南音令他诧异万分,他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当下,也是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安儿……”
只是才刚刚开口就被秦南音打断,“秦老爷的安儿在麟王府。”她似笑非笑,“我方才就说过了呢。”
秦震天点了点头,这才开口,“安夫人,您在秦府这段时间,秦某自认待你不薄……”
“停停停。”秦南音忙皱起眉,打断秦震天的话,“秦老爷这是想动之以情?那大可不必了,今日不管您说什么,我都不会把阿布交给您,但,看在您从前待我不薄的份上,我这儿有些上好的伤药,您带回去给令公子用上,保管他三日就能下床来。只是,功能方面能恢复几成,就得看令公子的造化了。”
秦南音说着,从腰间拿出参芽的药瓶,交给了阿布。
阿布咬着,走到秦震天的身边,将药瓶放在了秦震天脚边,还不忘冲着秦震天龇牙低吼了一声,表露自己的不满之后,才回来秦南音脚边坐下。
秦震天拾起药瓶,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去,连一句话都未曾留下。
还能说什么,还可以说什么,今日的事,给他的震惊着实太大了!
他要回去好好问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世上会有一个人,与他的大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一旁,阿布哼哧了两声,显示出自己的得意。
秦南音瞪了他一眼,“你少得意了,我看这秦老爷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哪天就收买了咱们蜀香楼的人,然后在你的狗食里下药,毒死你!”这话原本只是吓唬阿布的,可说出口,秦南音反倒是惊出一身冷汗。
秦府财大气粗不差钱,想收买一个蜀香楼的下人,着实太容易了。
而且,这么多狗养在院子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得另外找处安置之所才行……
是夜。
月光皎洁。
偌大的京都仿佛都陷入了梦乡,但蜀香楼,却正是热闹的时候。
秦南音站在四楼的走廊处,倚着栏杆望着一楼大厅那一派活色生香,想着如今这群来她蜀香楼里光顾的男人,都是别人的老公,父亲,儿子,不由的对男人这种生物又多了几分失望。
“夫人何故唉声叹息的。”苏妈妈行至秦南音身边,往楼下看了眼,这才笑道,“咱们蜀香楼上下,可都指望着这群恩客来养活呢!”
“恩,我明白。”秦南音微微点了点头,“便是咱们不做他们的生意,他们也会去别的地方寻欢作乐。”
“夫人明白就好。”
秦南音冲着苏妈妈一笑,“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替姑娘们不值罢了。年纪轻轻的,就得被那些老男人摸个遍,你看看楼下这群人,各个脑满肠肥,破开了肚子,怕是能流出七八十斤油来!”
被秦南音这一席话逗得笑出了声,苏妈妈掩着嘴道,“哪有这般夸张,最多五十斤。”
闻言,秦南音也不由的笑了,“妈妈倒跟我争论起这个来了,要不咱们现在就破一个瞧瞧?喏,我看那个就行!”
“不行不行,被传出去,世人还不说咱们蜀香楼是吃人的地儿了!到时候哪还有恩客敢上门呀!”苏妈妈知道秦南音是也说笑,便也顺着她说着,哪知秦南音却渐渐的不笑了。
“苏妈妈,你可曾想过,带着姑娘们换个营生?偌大一个蜀香楼,都靠着这群姑娘们出卖身子来养活,我这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闻言,苏妈妈也跟着收敛起笑意,视线重新落在楼下那群或是坐在恩客腿上,而后微微一声叹息,“夫人说得轻巧,咱们这群姑娘,除了有点本事伺候男人之外,还能做什么?的确是下贱了些,但总好过在外面被人欺负不是?来我蜀香楼的,哪个不是在外头日子过不下去了?便是梅儿当初也是被她继母卖进来的,若非是遇到了夫人您,她又能去哪儿?”
重新回她的家吗?
继母在家日日打骂,指不定哪天就失手给打死了。
一个弱女子,去外头寻个活做也不容易,最怕是被那些色欲熏心的男人给欺负了。
在蜀香楼里,被男人欺负了至少还有银子拿,还有她苏妈妈能给她们出个头,可在外面,能得到些什么?
秦南音明白苏妈妈的话,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出卖自己,做这等下贱的事儿。
“可也不能一直这样啊。”人都是会老的,楼下这群姑娘如今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美貌,可一旦上了年纪,这碗饭,怕也是吃不动的。
“那又能如何呢……”苏妈妈也是一声叹息,楼里的姑娘,到了年纪,有些服气好的,倒也能找个老实人嫁了,但更多的,便只能找个地方,孤独终老。
“那不行,我可不能让我的姑娘们落得那么个凄惨的下场。”秦南音撇了撇嘴,“当初若君以安夫人的名义帮我收了三间铺子,苏妈妈不如跟梅儿商量商量,看看那三间铺子能拿来做些什么生意,也好让咱们的姑娘找些事儿做。”
“好。”苏妈妈点了点头,却听秦南音忽然沉了声,“他怎么来了。”
闻言,苏妈妈不由的朝着一楼看去,顿时也是一惊,“太子殿下?莫不是冲着夫人您来的?”
“十有八九。”那日秦霏月明显是认出她来了,而今日蜀香楼安夫人的名头又因着跟秦家对着干而传扬了开去。
怕是有点脑子的就能联想到这蜀香楼的安夫人到底是谁。
“我去应付他。”苏妈妈说着,便要下楼,哪知却被秦南音给拦下了,“你引他去后院就行,别在此处多生事端。”
后院有阿布在,上官玄烨不敢对她怎样!
“好。”苏妈妈点了点头,这才下楼,秦南音也转身去了后院。
待上官玄烨寻来时,秦南音正坐在后院的石凳上,沏着茶,而阿布就趴在她的脚边,听到上官玄烨的脚步声,便扬起耳朵,睁开了眼朝着来人看了看,而后甚是不屑的重新闭上了眼,一副从未将上官玄烨放在眼里的模样。
秦南音也未曾抬头看他,只听着脚步声缓缓走进便淡笑着开口,“太子来得可真是时候,我这儿刚刚沏了壶好茶,乃是上好的碧螺春,快来尝尝。”
秦南音说着,沏了一杯茶,端起递给上官玄烨,脸上带着淡笑,眉眼间风情万种。
上官玄烨就在秦南音身旁的石凳上坐下,看了眼送至面前的茶水,伸手,连着秦南音的手一起握住,将杯子送至唇边,就着她的手低头轻抿,这才沉声赞道,“恩,的确是好茶,香气怡人。”
呵呵哒。
这个色胚!
秦南音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淡淡一笑,“太子来我蜀香楼寻欢作乐,若是被太子妃知道了,只怕明日就得封了我蜀香楼的门,我看,太子还是早些回去,免得给我蜀香楼徒添麻烦。”
“哈哈哈哈……”上官玄烨忽然便笑出了声,“本太子为何而来,你不知道吗?秦大小姐。”
最后那一声称呼,分明带着威胁与警告。
便是连阿布都察觉到了异常的气氛,抬起头来看向上官玄烨。
反倒是秦南音仿若未曾听出上官玄烨语气中的危险似得,嫣然巧笑,“太子莫不是糊涂了,秦家大小姐如今不是在麟王府里呆着呢嘛!”
“哦,是吗?”上官玄烨伸出一根手指,勾起秦南音的下巴,嘴角掠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本太子倒是觉得,你是真当本太子糊涂了。”
这张脸,纵然画得如此妖艳,可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就像那日秦霏月也认出了她一般,他要弄清楚,为何这世上,会有两个秦安儿!
秦南音面不改色,抬手拨开上官玄烨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替他斟满了茶,这才道,“太子殿下一口一个本太子的,仿若是生怕旁人不晓得太子殿下位高权重,我又怎敢当太子殿下糊涂呢?”
“呵,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上官玄烨冷冷一笑,却是不自觉的改了自称。
这倒是让秦南音挺满意的,他一口一个本太子的,显得他多高贵,她才不待见呢!
心中不屑,言语上却未曾表露,只一笑,“呐,这可是太子殿下自己说的。”
她来蜀香楼,不过短短两日,却是将姑娘们应付男人那套都学会了,此番用来,也是如鱼得水,信手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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