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么?”

苏现拜托李明去护士站借来纸笔,涂涂改改,用最老套的开场白。

荀恩目光从苏现身上扫了一圈,他的腿打着石膏。

“能问别的么?”

他用纸笔,她用嘴述。

张军一把抢过苏现手上的笔,笑嘻嘻的,说:“给我签个名吧,就这。”

说着掀开自己胳膊。

李明一把将他拉开。

“签在这儿被领导看见,还以为是纹身呢。是想写报告啊你。人家女生名字写你胳膊上,变态啊你。”

“大明星都是签英文名字的。”张军反驳道。

“哦,那就是不明组织图腾。你该去兄弟单位进行再教育。”

推搡着俩人离开荀恩的病房。

荀恩听不见,一脸他俩在讲啥。

苏现奸诈一笑,写道:“夸你美。”

荀恩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里一声呸。

“拉我出来干嘛签名还没要到呢。”

“张军,视力考核过关了吗?没看见人......嗯......嗯。”

李明发现陈禹路过,立刻关上欲八卦的嘴。

病房内,苏现和荀恩有些许尴尬。

荀恩的气场是很沉闷的灰,绝望到骨子里。

苏现该用什么方式或者什么身份去宽慰他呢。一个朋友?他们认识不到三天吧。一个搭车司机都没把人送到站还害人家遭遇危难。一个熟悉的路人黄泉路人能管这么宽。

而荀恩在短短的时间遭遇了,迷路,抢劫,性骚扰,车祸,枪击,爆炸,完全失聪。

他凭什么不咸不淡地说句要她学着坚强,学着接受人生的飞石一时间胡乱地砸她身上。

“其实人生还是很好的。那时呆在车上,车冲下断坡,那个高度直接跳下去不死也摔残废,或者死于爆炸中。但车停住了,停了将近五秒,时间足够在车掉下去前我逃出来。后面也很幸运,你找到了我,如果是被那群坏人先发现,我现在可能就被剁成肉饼了......你扎你的腿扎的不够深,如果深一点也没办法背我,还有你比较讲良心,不然随便其他人就把我丢在路边,自己跑了。哎呀,其实说了这么多,我半个字也听不见,苏现,你也忘了吧。”

苏现心里酸酸的。

“我大概是没法继续当演员了。人家说天生的聋子一定是哑巴,如果我太久听不到声音,会不会也忘记怎么发音。那我现在就多说点吧......我要不搬去个小语种的国家,反正也听不懂别人讲什么,差不多的。我以后干什么好呢,卖花,或者卖面包,不行,我看着漂亮的人会全送人家,铁定赔本。但我这么聪明勤劳的人去哪里会生活不好呢我做的饭其实不难吃的,上次你喝我的汤,表情太夸张了,来演艺界一定会被扔鸡蛋的......”

荀恩把从前,现在,过去说了一个遍。她怕以后没机会说了,也不会有人听了。

“荀恩,没有比老狼追杀更难吧,这都可以扛过去,以后只会很好的,很好很好的。那个能从车跳下来的姑娘,是我见过最刚烈的姑娘。”

这句话,苏现在心里说了一万遍。

他腿上打了石膏没法蹲着,只能进极限地微弓着腰,与病床上的荀恩成对角线。

荀恩俯视他,呆呆的,缩得更紧了。

“要是闲我烦,可以出去啊,不是讲给你听的。”

“呆着不讲话什么意思,我现在打赢你分分钟哦”

“苏现,你该不是肾虚吧......”

......

那天下午是荀恩最后活跃的下午。后面住院的几天,她只喜欢一个人呆着,看看天花板,看看玻璃窗,每天下午苏现检查完身体会过来看她,但她的话很少很少,陌生人一般。

经纪人k姐飞过来几次,但因为她突然的生病,行程通稿全乱了,工作室忙成一团。每次早上飞来,中午就要走。

而家人,始终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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