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萧子安遇刺?”萧章隔着三重帐幔,呼,赤着脚跳下床塌呼啦呼啦呼啦揭开帐幔,一把揪住汇报的家奴,“死了没有死了没有?”
家奴捂着被靴子砸肿的半边脸,被提溜起来,慌张着问:“殿下问刺客还是宁安王?”
“废话,我问刺客做什么?”萧章一巴掌呼过去,把没被砸的那边脸也打得肿了起来。
家奴哭丧着脸:“回殿下,俩刺客都被活捉了。”
“什么,活捉?还俩?简直废物。”萧章气得将家奴摔在地上,狠狠地踢了一脚旁边的矮凳,凳子骨碌碌滚到了一旁,撞到刚才从账幔内扔出来的那只靴子才算停下,“他萧子安的命怎么这么大。”
家奴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回回殿下,宫里传来口谕,让让让殿下火速进宫。”
“进宫做什么?天都没亮进宫做什么?”
“殿下。”殿外,门客陆达实在听不下去了,开口道,“宁安王一日之内接连遇刺,此事已经惊动圣驾,此时正在紫霄殿上过问此事,据可靠消息,二殿下那边已经赶过去。还请殿下速速更衣进宫。
“我那个二哥就会讨好人,他这是去讨好父皇还是萧靖?”萧章不耐烦地吼道。
陆达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道:“殿下慎言。”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换衣服。”冲着账幔又是一吼,“还不出来给本王更衣!”
账幔内的侍妾衣裳未整,连滚带爬跑了出来:“来了来了。”
御书房前,萧章提着袍角走上台阶。萧华从后面快走两步赶了上来:“四弟。”
萧章回首,眉梢眼角一派厌恶:“不是早就更衣出发了吗?怎么还跑我后头去了?”勾了下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问,“是你派人刺杀的萧子安吧,可惜派了俩笨蛋。”
萧华将萧章的手从肩头拿下去:“四弟尚未清醒,胡言乱语了。快走吧。”
萧章一甩袍角,哼了一声:“我胡言乱语?哼。”极有深意地看了萧华一眼,快步往前。
御书房内,灯火已升,碳炉烧得正旺,一室暖春。
皇帝必是从睡梦中起来的,只着了一件便袍,发未束冠,端坐案桌之后。
萧靖一身素锦衣袍,端立案前。身为负责閭都护卫的统领,沈天正跪在天子面前。
萧章进得门来,先给皇帝行了礼,扭头就问:“萧子安,命挺大呀。”
萧靖欠身行礼:“让四殿下失望了。”
“章儿休得无礼!”皇帝冷冷喝了一声。
萧章冷哼一声,甩手站在了一边。
萧华见过皇帝之后,与萧靖见礼:“人没事就好,查出幕后主使了么?”
萧靖拱手,眉眼含笑问道:“二殿下知道刺客有幕后主使?”
萧华笑了笑:“戏文里的刺杀不都得有个主谋么,故而一猜。”
萧靖亦笑道:“二殿下英明。”
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宋玉见状轻轻咳了一声:“夜半露重,皇上怕几位殿下受寒,特地让备下了姜汤,”几位小太监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几位殿下不妨先喝了暖暖肚,再说正事。”
三人各自领了一盏,端着谢恩。
待他们饮尽之后,皇帝才徐徐开口:“子安今日先是铜雀街遭遇刺客,三刻钟前又有人潜入宁安王府行刺。閭都的护卫已经松懈如斯了吗?”
沈天以额触地,请罪:“微臣失职,甘愿受罚,请皇上降罪。”
“光天化日之下,閭都闹市竟然出现刺客,身为京畿虎威营统领,你的罚自然少不了。咳咳咳……”皇帝剧烈地咳了起来。
宋玉赶紧送上一盏参汤:“张御医嘱咐过,您这风寒未愈,万万受不得寒。更深露重的,赶紧喝盏参汤暖暖。”
皇帝摆了摆手:“子安接连遇刺,朕心难安,喝什么都不管用。”
萧靖上前一步,行礼:“让皇上忧心,微臣心中难安。但请皇上喝了参汤,让臣心中聊以自|慰”
皇帝和蔼道:“当年宁王与朕一奶同胞,手足情深。虽然宁王不在了,你在朕的心中,与章儿、华儿无异。今日,竟然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对你下手,就是与大赫为敌。朕岂能饶他。”
此时殿外来报刺客已经押到。皇帝问宋玉:“沈问到了没有?”
“回陛下,沈勘司接报后快马加鞭,三刻钟前到了閭都南门,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勘鉴司了。”
“好。将刺客押去勘鉴司,让他好好审一审。”转向两个儿子,“事关子安,你们俩去勘鉴司旁听一二,一定要审得清楚明白才是。”
萧华躬身:“堪鉴司审案子向来公正公平,从不徇私。而且沈勘司素以铁面无私著称,儿臣在侧……恐有不妥。”
皇帝不置可否地看了萧华一眼,转向萧章,问道:“你觉得呢?”
萧章偷摸着瞥了一眼萧华,行礼:“儿臣遵君命。”
皇帝微微颔首:“那就章儿去旁听。华儿么……宁安王接连遇刺,京畿守备不严,罚沈天二十军棍,华儿去执行吧。”
沈天叩首谢恩,退了出去。
萧华、萧章也各自领命离去。
宋玉往兽型香炉里添了一把龙涎香,默默退出,关严实了门扇。
香炉轻烟袅娜,龙涎香香味四溢。
御书房内仅剩萧靖与皇帝,空气一时寂静,炭炉里银碳燃烧发出几声轻微爆裂声。
皇帝于案后端详了一番萧靖,悠悠开口:“今日白天宣你和念儿入宫乃是太后临时起意,按理说来去路线无法提前勘得。朕问过宫人,你来的路上先后遇见了华儿和章儿。子安对此有什么想法?”
萧靖凝眉,须臾眉头一跳,诧异道:“皇上不会怀疑是两位殿下想对我下手吧?”笑起来,“那可是您老自个儿的亲儿子,我的堂兄堂弟。”
皇帝看了看他的神情,摆了摆手:“朕是怕你想多了。话说回来,华儿一向恪守本份,谦恭有礼,自然不会作出手足相残的行径。章儿么,虽说无礼惯了,也不过是小孩子家的气性,不至于真对自己兄弟动手。”微微觑了萧靖一眼,“子安觉得这事到底是谁做的?”
萧靖想了想:“外有南蛮长胡,对我恨之入骨。内有多少人瞧我不顺眼,皇上都晓得。我还真想不出来是谁干的。”
皇帝微微阖着眼皮,掩藏眸底颜色:“子安怀疑是他国奸细?”
“微臣不知,不如等勘鉴司查一查再说。”萧靖躬身,“皇上龙体为重,微臣还是早些告退吧。”
皇帝微微颔首:“也好,今日折腾了这两番,你也回府早些歇了。还有阿念,好生照顾,别让他受惊了。”
“是,微臣告退。”
萧靖一只腿刚迈出御书房的门槛,后头皇帝又问:“铜雀街的刺客子安可是自己审过了?”
萧靖回头:“没有,当时光顾上给他处理伤口了,还没来得及审。”
“没来得及?无事了,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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