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府望海楼始建于公元434年,为南朝刘宋时永嘉郡守颜延之所建设。

公元826后,诗人张调任温州刺史,追寻先贤颜延之行踪,泛舟登楼。此时,望海楼已毁。遂赋诗感怀:“灵海泓澄匝翠峰,昔贤心赏已成空。今朝亭馆无遗制,积水沧浪一望中。”

叶风舟站在望海楼三层,临窗俯瞰,不由想起了半年前下山时,曾与化名慕容素素的孛儿只斤暮秋在此相遇,禁不住感慨万分,缓缓吟道:“飞花夕月挂枝头,燕雀归巢恓厢楼。三五知己摘星辰,又借桃红煮风流。举杯当歌谈契阔,把酒言欢阡陌游。但为君在卿如故,管它人生几多愁。”

冷小宛立在他身后,道:“风舟哥哥,你又在系念那个?”

伊无双向她使个眼色,道:“许因风舟顾虑雁山安危,才发出如此蹉叹。”

冷小宛仿未瞧见,仍秀眉微蹙道:“咱们一路上星夜兼程,现今已至永嘉府地,距浩然楼远不过数十里行程,为何不立时连夜进山。却跑在这望海楼上,眺湖发那门子感叹?”

伊无双摇摇头,道:“宛儿,围攻燕山总舵之前,朝廷必将大批官兵聚集于此,你风舟哥哥是想夜潜军营探个究竟。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冷小宛方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还是双儿姐姐懂得风舟哥哥心思。”

叶风舟缓缓坐在椅子上,仰脖饮下一杯酒,道:“宛儿,前几日在凤竹宫三清殿内,寒竹法师所传授的无影剑法,你修习的怎么样了?”

冷小宛顽皮的吐了下舌蕾,道:“那无影剑法总计一十八式,我只熟使前十五式,余下那三式,至今尚未参透玄机。”

叶风舟点点头,道:“方才数日工夫,能这般长进如斯也非易事。闲暇之余,你要常与双儿姐姐切磋商讨。”

冷小宛嫣然含笑,道:“晓得了。”

捱至暮霭苍茫,弯月初升时,见湖边有一处人家,顺湖水环绕而造。

伊无双道:“风舟,咱们今晚就在这里将宿罢。”

冷小宛大惑不解,道:“有清洁的客栈不借,跑这里作甚么?”

伊无双轻声道:“既然枢密院禁卫与天道盟大批高手压到,客栈酒肆定然察查甚严,乡邨民风淳朴、相对安全些,以免生出不测之事。”

冷小宛撅起小嘴,道:“你们甚么都明白,唯独我像个痴儿一般。”

叶风舟轻拍拍她的肩头,率先向村庄走去。

伊无双却搂住她,笑道:“宛儿妹妹不知晓么,风舟最喜欢你像这般法天贵真的痴女子了。”

冷小宛立时嘤咛作嗔,螓首扭向一旁,道:“双儿姐姐又取笑我,不理你了!”

等走到村里,遍地败垣残壁、破瓦断梁。显然被官兵不久之前掠夺过,满目尽是疮痍。

伊无双至近处一座院落,吱呀呀推开大门迈入门槛。少顷,出来言道:“此处人家桌椅板凳,床榻锅灶一应俱全。”

三人便进了堂屋,立住举目环视四周。

但见中间摆放一张方桌,墙上到处都是尘土蛛网,左右厢间内各有张木床,上铺着几片破席麻衾。

冷小宛不禁陡生凄凉之感,道:“寻常百姓果真命如草芥,不堪蝼蚁也。”

叶风舟道:“你二人先扫除干净在此歇息,一个时辰后我便回来。”

冷小宛急道:“不可,我们与你一起去。”

伊无双拦住她道:“若风舟哥哥在两个时辰内还未返回,咱们再寻他也不迟。”

叶风舟颔首道:“好,我三更过后未归,你可与宛儿前往永嘉府衙,但一切须小心行事。”

伊无双脉脉含情,道:“你也要多加小心,早去早回。”

叶风舟凝神看了二女一会儿,转身跃出房门。

冷小宛盯着桌上摇曳的油灯,道:“双儿姐姐,你不怕风舟哥哥遇到谷梁飞鹤么?”

伊无双笑道:“毋须担忧,遇着又能怎样?那大和尚只想收你的风舟哥哥为徒,绝不会伤害于他。再者无有我们二人在身边牵累,他亦能放开手脚做事。”

冷小宛点了点头,道:“无双姐姐,给我讲讲你与风舟哥哥儿时的情形呗。”

叶风舟见天色尚早,恐行动多有不便。不大会儿,复来至望海楼三层上,挨窗坐下点了几碟小菜一壶佳酿,边独酌边等候时机。

忽听有细微的脚步声,慢慢踏着楼阶而上。

叶风舟不觉一怔,暗付:“此人脚步轻缓迅捷,轻功修为绝非一般,难不成是枢密院禁卫或天道盟高手,在此聚会?”想着这扭身望去。

只见有个小巧娇体徐徐升起,先是止步扫视一番,继而怔怔站在楼梯拐角处,美目怔怔看着他,遂呼地飞奔过来,颤声言道:“小、小贼,是你么?”

叶风舟腾地立起身,诧异着道:“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仰起小脸,珠泪潺潺的道:“冤家,你想的我好苦呀。”

叶风舟禁不住心底一酸,抬手拭去她花容上的泪水,道:“你、你还好罢?”

那女子哽咽几下,竟呜哇放声嚎哭,挥起粉拳捶打着他的胸口,道:“不好,时刻也不好!那晚谁叫你抛下我,一个人独自而去。我恨你,真真恨死你了!”接着扑进他怀里,柔肩晃耸大放悲声。

叶风舟抚着她乌黑的秀发,叹道:“彼时你师傅非要带你回府,我又能如何?”

桂暮秋闻言,泪眼哀怨的仰视着,突然抓住他的手背,启开樱唇狠狠咬将下去。

叶风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柔声道:“秋儿,这下解气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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