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卫曲竖起令旗。
镇中最前方的黑甲盾卫依旧没有动,得到主将的号令后,旗楼上的校尉挥动令旗,下方楼台上的战鼓被敲响。马蹄声滚滚,八部各司其职,纷纷运转起来,二百名骑兵收尾衔接,准备随时支援。
“看着吧,这些家伙不过一炷香的光景就会败退。”苏墨白说。
吕正蒙仰起头看着他的朋友,“不会吧他们可是足足领了一千军士,与这个战阵组成的军士已经相仿。无论是合兵还是分兵,总不能连一炷香都撑不了吧”
“布下战阵的目的就是以少胜多,用来拖延对方的攻势或者打防守反击,不然两军在平原上直接冲锋决战,靠数量取胜不就得了”
吕正蒙挠挠头,“可可是”
苏墨白俯下身子,悄声在他耳边说道“这方阵名叫八方金锁阵,八部外体呈圆形,护佑着将台。阵中将台名为龙眼,一切号令都从那个校尉靠令旗发出。眼下布阵的人数只有阵型与阵法,其中的精髓并没有体现。破阵需要从东南方位杀入,从正西杀出,此阵必破。”
淡淡的檀木香气突然充斥吕正蒙的耳鼻,不知为何吕正蒙有些局促不安。可他听到苏墨白的话瞪大眼睛,左右张望,同样低声道,“小白你是怎么知道破阵方法的”
苏墨白伸出手,将他从地面上拉起,不动声色地说,“我从小就跟着卫将军学习兵法,这个阵图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也能布置出来,自然知道破绽何在。”
“那你还来参加破阵,这不是对其他人不公平吗”吕正蒙低声说。
苏墨白上下来回审视的目光令吕正蒙浑身不自在,过了好久他才收回目光,语气中带着恼怒,“你不是摔傻了吧卫将军出的题目还能事先询问过我还不是看他的心情你不会以为我知道方法,就能轻松破阵吧”
“啊”吕正蒙的声音有些大,只不过附近的人目光都放在战场中,没有人理会他。
“知道破阵的方法还不能轻松破阵”
苏墨白叹了一口气,“你把卫将军、八方金锁阵想得太过简单了。那个阵法你别看人数不多,除非你用十倍以上的兵力冲击,才有可能强行破阵。你不知道吧,卫将军精通奇门遁甲,你可以理解为我们人族的阵法,除了没有灵族那些玄妙的表象,内在是差不多的。”
吕正蒙感觉一向崭新的大门正在打开,那是他从未听过的世界。
“你看,阵中共有八个通道,看起来都可以通向阵中旗楼。可我告诉你,那八个当中有五个是陷阱,一旦陷入,连脱身都做不到。”苏墨白的声音仅能让吕正蒙与温城听到,“我学了数年,才算知晓一点皮毛,这个破阵方法还是古书上记载的,我自己至今没有推算出来。”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吕正蒙本来以为自己也算饱读兵书,毕竟他可以做到过目不忘,可无论是哪一本古籍,对于奇门遁甲都无记载。
一直沉默的温城咳了一声,吞吞吐吐的,“其实奇门遁甲之术我也只是听过,兵家所有的阵法都有其表现。越是精妙的战阵,越契合五行八卦,这座战阵虽然简陋,可内有玄机。你想本来一万人才能有的布局,被简化到一千人还能使用,不是神乎其神是什么”
“卫将军,不愧是北原儒将,盛名之下无虚士。”温城心服口服。
吕正蒙沉默下来,原来只有他自己是井底之蛙,像他的两位朋友都是诸侯国的公子,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东西对他们来说是秘密。
现在他又觉得有些讽刺了,在鸿都门学四年,他以为渐渐跟上了两位朋友的脚步,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如果他还只是中北城的一个小孩子,恐怕这辈子都接触不了这些。
“呆子呆子你没事吧”苏墨白发现吕正蒙的脸色有些难看。
吕正蒙摇头甩去脑海中那股不知名的情绪,歉然一笑,“没事,刚才有些走神。”
他忽然又释怀了,不得不感叹命运真是奇妙的一种东西,本来以他的能耐,是一辈子不可能来到鸿都门学,学到这些的。充其量他从吕氏出来,投奔寒州任意一位诸侯麾下,当个马前卒,后来可能混上个偏将军的职位,就这样庸碌地过完一生。可战争改变了他的生命轨迹,得益于老师,他可以与这些天之骄子站在一起,学到那些以前自己这辈子都没资格、没机会学到的知识。
“我要赢我一定要赢”他在心里疯狂地咆哮。如果是先前上阵是被仇恨冲昏头脑想要给阿史那一个教训,现在心里的渴望则完全是真挚的肺腑之言。
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如果成功破阵成为卫将军的学生,无论是出仕还是领军都是一条康庄大道。学会奇门遁甲,那是将来立足天下的本事,不是为了名利,他没有忘记两位好友愿天下没有狼烟的理想,那同样是他的心愿。
最主要的是,他学会之后终于有足够的资本与这些人站在同一了,无论是收复寒州,还是结束乱世。
“看,我说什么了”苏墨白的声音让吕正蒙重新把视线转到场中。
石坚等人分兵进入八方金锁阵,他与傅慢、叶关共率六百人正面冲击阵型,他们进入军阵内部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看起来毫无章法可言,可那正是战术,为的就是让这些军士疲于奔命,把所有的机会交到卫载与吕扬身上。
他们的战术没有问题,可还是小觑了这座战阵,或者说一开始这座战阵就是他们不能染指的。他们入阵没有任何阻碍,甚至校尉用令旗挥退正门左右的盾卫,让通道变大了,六百人轻而易举地进入其中。
可进入之后就超出他们先前的预料,他们在马上,无数道长杆从连绵的盾牌缝隙中捅出,惊了他们麾下的坐骑,六百人瞬间被分割成一小股一小股。战马慌乱,他们背上的主人也惊慌了,顾不得完整的阵型,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可四面八方都是步卒,没有他们人多,但攻击来自四面八方,浑身上下都是被木制武器留下的疼痛。
他们被围堵在狭小的空间内,进退不得。勒马冲锋被沉重的铁盾挡下,他们在马上的优势荡然不存,被包围的他们不知道受了多少次攻击。他们无法凭借速度挣脱包围,人数的优势也变成劣势,众多人聚在一起,践踏的烟尘扰乱了视线,他们连盟友都分不清了,有时候靠到硬物以为是战马的屏障,可看清发现之后竟然是铁盾。
可高在旗楼之上的校尉视线是无阻的,他精准地下达命令,几乎没有任何损失,蚕食掉六百人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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