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白淑娴继续招招手,清秀的脸上是开怀的笑意,指着男人笑道:“这是你章叔叔,我多年好友,前一阵子一直在国外工作,就是这家医院也都是你章叔叔联系的。”
白朵一听,便知道了这位老章,所谓的章叔就是传说中帮忙的好心人。母亲是大三国庆开始觉得身体不舒服,可让她去医院做检查也是不情不愿的。
毕竟她觉得自己身体不错,哪里舍得要去医院花那个冤枉钱。
母亲倔强,白朵虽然着急,却也只能劝着,后来还是白淑娴自觉去了医院检查,中间的过程已经忘了,只是清楚的记住了浸润性乳腺癌这六个字,然后就是缓慢的治疗路。
白朵把饭盒放到柜上,恭敬的鞠躬,小脸严肃,满是认真之色,“谢谢章叔叔。”
章叔轻轻颔首,“我同你母亲是多年好友,不必客气。”
聊了一会,章叔方才离去。
白朵打开饭盒,递了过去。
白淑贤笑,“你怎么不问问我他是谁?你没见过他,他却是见过你的,小时候还抱过你呢,只不过你那时候还小,都忘记了!”
白朵顺从的问道,“是么?章叔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他是个导演。”
白朵愣在那,“导演?”
这样说来,人家装扮的低调也就情有可原了。
白淑贤轻笑,“那会为了找你哥哥,我去做了群演,也算是运气好,遇到你章叔,在他的电影里本色出演了一个角色,后来攒了钱我就在附近开了家小吃店,一直到你五六岁需要上学了,我才换了地方。”
白朵睫毛微颤,“妈,哥哥他”
白淑娴沉静片刻,“我还是不相信他死了。”
她忽然伸出手紧紧的抓住白朵的胳膊,眼睛里带着恳求,“朵朵,你跟着章叔拍戏好不好?”
胳膊被攥的生疼。
白朵疼的蹙起了眉。
明明昨天晚上在章叔面前是那副淡然样子,在最亲近的自己面前,又好像流露了最真实的心愿。
白朵伸出手想掰开母亲的钳制,却因力气过小而放弃了。
她看着自己胳膊上那双触感粗糙的手,缓缓抬头,眼神冷冽,“妈,你是在说胡话是吧?”
“当初不是说好要江丰当个历史老师,我不求赚的多少,能满足生活所需给你养老我就满意了。可现在,您要我去当演员?”
白朵哑着声音,“您生病,跟我说没钱,我信了我拼了命去兼职,后来你又告诉我有钱!”
她仰头看着母亲,眼底满是倦色,“妈,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白淑娴的手微微颤着,她松了些力气,轻声道:“我没骗你,家里的现金已经用来买房子了,那房子还没下来所以你不知道。之前给你说的银行柜里,其实是一些我当初离家拿的金条还有些首饰,我不敢动。”
她的眼睛浮现泪光,“我也没想到自己会生病,那房子位置那么好,地铁也已经在修了,等你哥哥回来不知道会有多开心,我没想那么多的!”
白朵起初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可是等她提及哥哥时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和伤心,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趁机甩干白淑娴的钳制,愤怒的嘶吼着:“他被拐的时候你早干嘛去了!”
如果不是她,哥哥又怎么会被拐?
“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白朵的脸颊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左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白朵喘着粗气,手掌慢慢覆上了自己火辣辣疼的脸庞,缓缓转头看向白淑娴。
白淑娴心里也有些后悔,待看见她那眼神,耳边又响起她刚才的话语,瞬间戳中她的伤口,心里更是来气,“我平日纵着你倒也算了,可如今你都学会顶嘴了,我还能指望着你养老?”
白朵放下手,左脸似乎已经肿起来了,她觉得有些痛,又有些为自己的悲哀,“您让我当演员,目的就是想让我借舆论找到哥哥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更何况,哥哥已经死了。
她木然的想着,却有些可怜面前失子二十余年的母亲。
甚至还有些可怜自己,做了那么多年的梦,终究还是被戳破了。
“我不会替你找哥哥的,那是你的事情你的责任,不要强加到我身上!要是不喜欢我,您生我干嘛!”
白淑娴攥紧了被子,她以为自己想生么?可是儿子出生后身体一直不好,他们已经动了心,暗地里开始给他找女人儿子丢了后,林家便断了香火,他们更肆无忌惮了。
那样温柔的男人,她怎么舍得把他推向别的女人?
好不容易怀孕了,却是个女孩,白淑娴只能打消回去的念头。
更别提,这些年,她一直同娘家联系着,却从未收到过关于他们的消息。
她已经是个弃子了。
白淑娴愤恨的看着白朵,似乎往日的温柔都只是表演而随时带的面具,如今触到她的伤口,那伪藏的真面目便显露出来了。
“我亲亲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从小吃好的穿好的,我还送你去学音乐书法,如今你哥哥还不知在哪里受苦,你自己翅膀硬了,就不听我的话是么!”
白朵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她清晰的感知到眼前这个仍在发泄怨恨的女人像头凶猛的野兽,在黑暗中无声的吼叫。
她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只觉得眼前的黑暗越来越大,她害怕,又惶恐,只得拢紧衣服,转身逃跑般的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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